直到天黑,王彦都没有再进屋。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树底下,偶尔喝一口酒,独自思索。
夜已经深了,外面的士卒大多进入梦乡。突然外面响起了马蹄声,到了院子外停下。不多时亲兵急匆匆跑进来,向王彦叉手:“镇抚,小的见过制置了。”
王彦猛地站起来,问道:“他怎么说?”
亲兵道:“制置原来驻于均州城东的土台驿,离城较远。小的到那里天要黑了,没有说太多。制置说,明天必然攻破均州,李忠的残兵很可能向西逃来。要镇抚不必前进了,就在这附近设伏。”
王彦听了不由皱起眉头:“李忠再不中用,也有近万兵马。均州也算坚城,制置凭什么就认为明天能破城?这几年虽然打了几场胜仗,心气就如此高了?”
亲兵道:“现在制置手下十万大军,自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王彦摇了摇头:“不会的。制置我见过多次,谦虚谨慎,不是虚言的人。”
想了一会,王彦道:“这样,你们就在附近的官道上设伏,不要耽误了大事。今天晚上,我到均州城前,明天看一看怎么破城。如果真破了城,来得及赶回来。”
亲兵忙道:“镇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何必赶到战场去呢?”
王彦道:“我也要看一看,几年不见,邓州兵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辖区相接,要做到心里有数。以后真有事,才不会手足无措。”
当下安排了军中,带了几个亲兵,沿着汉水一路向东。到了均州城外,已是凌晨。
围三阙一,王宵猎围了均州的东、北两面,南边是山区,有少部分骑兵巡逻。城的东边,则没有派大军围困。王彦选了一处小山岗,站在松林里。
放眼望去,就见均州的东面兵营连绵,不知道有多少兵马。
均州扼要道,城北是山,城南是河,东西两面开阔。城墙虽然不高大,护城河却宽广,算是一座坚城。李忠兵力不少,足以护得城墙安全。只见城墙上面人影攒动,并没有疏漏。
看着眼前的情景,王彦不由紧皱眉头。小声道:“面对如此坚城,王宵猎凭什么认为一天可破?”
城墙上面,李忠站在城头,看着面的军队已经开始列阵。道:“等了几天,这些撮鸟终于忍不住来攻城了!且让爷爷开开眼,王宵猎有什么本事!”
看了一会,问身边的副将道:“他们推了许多大铁筒在外面,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程华道:“我也看到了,只是看不出端倪。这些大铁筒他们昨天晚上就开始向城墙前面推了,今天凌晨就布置好了。看周围有许多兵丁,想来有大用。”
李忠不屑地道:“有什么用?外面不见有望楼鹅车,不见有洞子云梯,他们怎么攻城?直娘贼,王宵猎这厮如此瞧不起我!难道就想靠着士卒爬城墙,就想破我均州!”
见李忠怒容满面的样子,程华不敢再说。
城外王宵猎阵地,田成使劲摇了摇手中的望远镜,骂道:“直娘贼,这东西怎么这么容易坏?只看了两眼,突然就看不清楚了!”
张驰道:“虞候,城上的情形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也不必细看了。”
田成道:“我刚才看见,好似李忠模样的人正在城头。若真是他在,那我们的第一炮,就要瞄准他在的位置。一炮取了这厮的性命,这仗更加好打!”
张驰听了,急忙道:“一时看不清,就当是李忠了!虞候告诉我位置,我去安排炮兵!”
田成想了想,道:“你也不是炮兵出身,怕一时说不清楚。你去把炮兵统制叫来,我亲自安排!”
张驰听令,转身离去。不多时,带了炮兵统制余伟过来。
上前唱了诺。余伟对田成道:“末将正在安排炮兵准备炮火,不知虞候有何吩咐?”
田成指着城头道:“在城楼的南边约十步,我看见好似李忠的人,正在那里指指点点。你们的第一炮,最好打在那里。一炮结果了李忠,这仗就好打得多。”
余伟看了看城头,有些为难地道:“不瞒虞候,本来安排的第一炮是要避开城楼,打在城楼北边这一段城墙的中间。因城南临河,打北边这一段,利于我们进城。”
田成道:“这些都是小事情。只问你,能不能安排第一炮打李忠所在的位置?”
余成想了想道:“若如此,攻城需要推后半个时辰。”
听了这话,田成有些失望地摆了摆手:“李忠是个大活人,有腿,会走的。半个时辰,他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算了,还是按原先计划行事!”
余伟叉手唱诺,告辞离去。
看着余伟离去的背影,田成道:“火炮虽然好用,准备起来却太麻烦了些。若是行动利索,刚才一炮结果了李忠性命,岂不大功一件!”
张驰笑道:“虞候,有了火炮不知省了多少力气,不能贪心不足。若没有火炮,我们到这里五天时间,连攻城器械都准备不齐,攻城不知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