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你这是作甚?你的伤势未愈,莫要如此胡闹!今岁的祓禊,不参与便是了。你给娘躺回去,好生休养,莫要厮闹!”
端木天此时哪里肯听杜如凤的话,执拗的摇摇头:“阿娘,你快命人来给我更衣,我要去潏水参加杜氏祓禊盛会!”
“天儿莫闹,你还有伤在身,怎可跑去参加祓禊盛会?”杜如凤根本没理会端木天,只当他在说胡话。
端木天也急了,只能开口解释道:“娘,万年县判我与爹流刑一事,我都知道了。我有办法让万年县改判,你快让人来给我更衣,莫要误了时辰。”
杜如凤愣住了:“天儿,你都知道了?”
“娘,爹都与我说了。”
杜如凤怒道:“那个老匹夫!回头我找他算账!天儿你尚且年幼,又有伤在身,他与你说这些作甚!”
端木天无语。
老娘如此泼辣,看来自家老头子今后有瞧的了。
他笑着打了个圆场:“娘,我都已束发,此事又关乎孩子,爹与我商议,也是应该的。”
“哼,那也应该待你伤愈后再说。”杜如凤对于端木丘的“孟浪”,依旧不满。
端木天默默翻个白眼,老头子,你自求多福吧。
他也不在纠缠这事:“娘,你快命人来给我更衣,我真有办法让我与爹免除流刑之苦。”
杜如凤根本不信他的话:“天儿,你去参加祓禊,便能令万年县改判?天儿,听话,莫要再让为娘担惊受怕了。你与你爹的事情,自有你爹与你娘舅,我儿勿要担心。娘也绝不会允许有人将你从娘身旁带走的!若是你爹那老匹夫无能,娘便去万年县敲鸣冤鼓,总之不会让我儿受委屈的!”
杜如凤就端木天这一个独子,自幼便很是溺爱。
若端木天当真要被流放两千里,以杜如凤泼辣干练的性子,肯定会跑去万年县,找那县令拼命。
杜如凤在杜曲镇可是“赫赫有名”,乃是出了名的“悍妇”。
聪慧、能干、八面玲珑、能言善辩,身为端木家主母,将诺大的端木庄与长安城中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其治家手段,杜曲镇有口皆碑。
之所以坊间戏称她为“悍妇”,主要是因为杜如凤训夫有方,将端木天他爹端木丘拿捏的死死的。
只看端木丘年近不惑,但除了杜如凤这一位嫡妻,房里连一名姬妾都没敢蓄养,便可见一斑。
母亲的百般呵护,端木天自然很是受用。
但他却清楚,如今这案子,连李世民李二郎也翻不过来,更何况他娘一介妇人。
跑去万年县大闹一场,除了连累他娘,根本无济于事。
杜如凤不了解其中缘由,做出误判却也正常。
“娘,你信我,我当真有办法!”
“不行!你哪里也不准去!”杜如凤也急眼了。
端木天见难以说服他娘,他家老爷子又去了长安城,一时半会也无法联络。
他怕误了杜氏的祓禊盛会,干脆一咬牙,使出了“绝招”。
因是家中独子,杜如凤历来溺爱端木天,使得原本的端木天即便已然束发,却依旧常在家中使性子,如同孩童一般胡闹。
慈母多败儿,便是如此。
带着满满的羞耻感,端木天把心一横,依照记忆中的办法,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只见他直接躺倒在地板上,开始左右翻滚,撒泼打滚起来。
“今日我就要去祓禊盛会!娘你不让我去,我便不起来了!”
口中说着令人欲仙欲死的话语,端木天死的心都快有了。
他娘若是再不松口,他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好在杜如凤是真心溺爱儿子,端木天如此一闹,她当下便服了软,连忙好言相劝。
“好,好,便依我儿就是。天儿快快起来,这方才开春,地上凉!”
有了杜如凤这话,端木天也不装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麻蛋,即便面对的是自己这一世的亲娘,刚才那一幕的羞耻感也爆棚了有没有!
东厢房内,杜如凤摇头苦笑,几名婢女各个低头捂嘴偷笑,更让端木天感到面皮发红,尴尬不已,一双脚差点就在地板上抠出两室一厅来。
好在此时有府中婢女进来通秉,转移了众人注意力,这才没让端木天社死当场。
“娘子,杜家大郎、二郎来探望小郎了。”
来访的是娘舅杜如晦家中的两位嫡子,老大杜构,老二杜荷,是端木天的亲表哥。
杜家与端木家乃是姻亲,往来密切,两家的小辈也很亲近,感情深厚。
端木天闻言,大喜,忙不迭的催促婢女给自己更衣,这东厢房他是没脸再呆下去了。
杜如凤点头应允后,府中婢女送来铜盆铜镜,为端木天梳洗更衣。
看看铜镜中自己如今的模样,端木天暗暗撇嘴,很是有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