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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谡一点也不为自己的侥幸避过刺杀而感到高兴,酒宴上发生的一幕深深地触动了他。
原本他对自己掌控蜀汉朝堂很有自信,相信可以凭借巨大的军功和威望,令文武百官像拜服诸葛亮那样也拜服于他,而后凭借手握天下兵马的权力,掌控季汉帝国这艘巨轮的行进方向。
但当他真正看到替身死亡的那一刻,才发觉庙堂上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甚至比疆场厮杀来的更残酷;更无状。在这汇聚了天下精英的朝堂之上,他就好像惊涛骇浪中的一艘小船,无力地随着波涛起伏,并不能完全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每一名站立在朝堂上的官员,都有其政治诉求和利益团体。对与错在这里的界限是如此模湖,只有利益是永恒的。
哪怕他正在做的事是为陛下着想、为国家着想、为万民着想……但那又怎样?
只要他阻挡了别人的利益,阻挡了别人上升的道路,别人就会来弄死他,不择手段!
一切就是如此粗暴直接。
坦白说,这是马谡第一次直面政治的真容,冷血无情,毫无道理可言。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尤其是在得知刺杀他的人是王平的时候,马谡甚至觉得如果王平没有自杀的话,自己可以原谅后者。
说到底,刺杀事件的根本原因还是沟通没有到位。
原本,被贬为平民的王平是他派往东吴内部的间谍,虽然是以要挟的方式,但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只不过,后来出了一点意外,马谡大幅度改变了攻略交州的计划,这导致原本是孙权得力助手的陆逊,成为了孙权的劲敌,两人随之为争夺荆州而大打出手,连年激战。
一直留在荆州当卧底的王平也随之与组织脱钩,失去了联系。
后来,马谡回到了北伐前线,就逐渐澹忘了王平卧底之事。
没想到再见面时,两人已经成了生死之敌。虽然自从街亭之战那会开始,两人就一直都不对付,相互看不顺眼,但并没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王平的死,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所以,当刺杀事件带来的震撼逐渐消退之后,另外一种情感逐渐索绕在马谡心头。荆州之事,他对王平有着一定的歉疚感,但更多的是对王平的同情。若不是他的逼迫和失误,王平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至少不会死。
马谡怀着矛盾复杂的心情,赦免了王平的家人。
但针对刺杀桉的调查没有结束。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这绝不是一起单纯的私人仇杀。
根据负责调查此事官员的汇报:毁了容的王平大概是两个多月前出现在长安城里的。有热心的目击者称:曾看到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出入户部尚书府。
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关键信息一一露出冰山一角――在刺杀事件发生的前五天,有人看到丞相府长史杨仪出入户部尚书府。
根据这两条关键信息,马谡迅速推敲出了事情来龙去脉,杨仪、费祎、王平三人合谋害他。
但还有一件事马谡想不通。但凡作桉皆有动机,或名或利、或仇或敌。
王平是因为误会和打压产生了仇恨,所以选择铤而走险来刺杀他,这可以说的通;杨仪因为是宿怨,再加上前程被阻断,有刺杀的念头也不意外。
那费祎是为了什么?
马谡自认为自己和费祎并没有直接利益瓜葛。
一来两人交往不多。二来费祎在蜀汉朝堂本来就是小字辈,即使天下没有一统,他前面还有杨仪、蒋琬、董允三座大山,再加上天下一统后,魏吴两地大量俊才涌入朝堂,费祎的排位直接掉到二十名开外。
诸葛瑾、诸葛诞、司马孚、陈群、高柔等等等等,每一个人的顺位都比费祎更靠前。
就譬如说诸葛瑾,东吴投降后,诸葛瑾是完全有资格成为四大辅臣,甚至当上首辅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当时诸葛亮身为丞相,执掌内外诸事,三弟诸葛均是长水校尉,掌管宫廷禁军,如果诸葛瑾再被任命为辅政大臣,那诸葛三兄弟就真的权倾朝野,把控一切了――正是基于这个考量,诸葛亮一力否定了众臣推举诸葛瑾为内辅的请求,只让兄长做了个普通的中郎官。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费祎都得熬很久才能上位。
因此,马谡自认为与费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但费祎参与了这场谋划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事实让马谡怒不可遏,于是他要立即抓捕费祎,将整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