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6年9月10日,孟加拉,江陵堡(印度今加尔各答市)。
饶永桂站在瞭望塔上,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城外莫卧儿军队的动向。半响,放下望远镜,递给旁边警戒的护卫,然后转身下了瞭望塔,朝官署走去。
“莫卧儿人有什么动静?”大掌柜江伯祥躺在一张摇椅上,手中一把折扇不停地扇着风,虽然此时已不是最热的季节,但仍显湿热的天气,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莫卧儿人没有任何强攻的打算,估摸着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饶永桂抓起桌上的一杯茶,一口喝下,随后,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
“狗日的,莫卧儿人倒是耐心十足,瞅准了咱们江陵堡物资储备不丰,试图以围困的方式,逼迫咱们出动出城投降。”江伯祥将折扇一收,恨恨地骂道。
“是呀,在收纳了附近十几个商站人员和家属后,使得整个江陵堡人口数量猛增至一千三百多人。再加上城里的莫卧儿商人、雇员、杂工、苦力,这么一个小小的堡寨硬是塞满了差不多两千人。这每天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你的意思是,将那些莫卧儿商人和雇员全都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江伯祥听出了饶永桂话语中的潜台词。
“留着那六七百莫卧儿人,不仅会消耗我们为数不多的物资,而且还不得不分出一些护卫盯着他们。万一,他们与外面的莫卧儿军队来个里应外合,将这座江陵堡卖了,那咱们可都要沦为莫卧儿人的阶下囚了!”
“将那些莫卧儿人赶出去,那咱们以后在这里就失了民心呀!”江伯祥有些犹豫,江陵堡中不少商社伙计和护卫几乎都养了一个或两个莫卧儿妇人,她们的父兄或亲戚也籍此成为齐国人的产品代理商或者雇佣帮工、苦力,赚取远比普通莫卧儿人更高的收入。
“嗯,我们也可以给他们发一笔遣散费,待局势缓和后,再让他们回来就是。”饶永桂看出江伯祥有些为难,遂建议道。
“就算给他们发一笔遣散费,出了江陵堡后,还不是便宜了城外的莫卧儿军队。”江伯祥摇头苦笑道:“要不这样,先将那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帮工和苦力先送出城,瞧瞧莫卧儿军队会如何对待他们,然后再决定剩下的莫卧儿人去留?”
“……就依大掌柜所言。”饶永桂点点头,然后起身便要出去办理此事。
“莫卧儿人对胡格利河两岸的封锁,有没有出现一丝松懈?”江伯祥突然问道。
“没有。”饶永桂摇摇头,说道:“莫卧儿人在河两岸架设了几处炮兵阵地,以咱们商社旗下的武装商船的实力,估计冒险闯入的话,多半讨不了好。”
“唉,也不知道商社其他站点的情形如何?是不是也像咱们这般被莫卧儿人给困住了?”
“其他商站的情形还真不好说,但吉大港多半应该可以像我们一样可以抵住莫卧儿人的进攻,保得商站人员的安全。”饶永桂想了想,然后苦笑着说道。
四年前,孟加拉总督沙伊斯塔汗因为奉帝国皇帝之命,不得不向齐国商人开征高额的棉织品特别税,以及做出限制齐国棉织品销售的举措。但为了不过分得罪齐国人,安抚他们愤怒的情绪,他又给予齐国商船可以不经审核批准,沿胡格利河上朔至贾格德哈的贸易特权,同时授权齐国商人在距离海湾80公里胡格利河东岸建立一处新的贸易据点。
齐国孟加拉商社经过一番考察,最终选择了江陵堡所在的位置,兴建贸易据点。
江陵堡的西边有胡格利河,北有一段河湾,东面数公里处有盐湖,南边是一片森林,四面皆有屏障,整个地势易守难攻。而且,胡格利河流经江陵堡处河面宽阔,河水也深,可以通行千吨级大型商船,从入海口沿河上朔至此。
不过,唯一的缺点是这片地区有洼地和沼泽,多蚊虫,容易滋生疟疾和其他热带病,对齐国商人及家属存在一定的健康威胁。
好在莫卧儿帝国有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江陵堡在两年时间,花费十数万汉洲银元,陆续将附近一公里范围内的洼地和沼泽统统给填平了。而位于城堡南边的大片森林,也清出一大片开阔地,大大减少了蚊虫毒蛇的滋生环境。
其实,江陵堡经过四年多的建设,各项设施并不特别完善,尤其是外围防御,更是比较简陋。除了方圆不到两百米的核心城堡是砖石水泥构造外,外围城寨大多是以巨木和夯土所建,以莫卧儿人动辄数万军队的规模,四下围攻,辅以火炮轰击,再不计伤亡的话,完全可以将其攻克。
但不知为何,孟加拉总督沙伊斯塔汗似乎并不愿对齐国下死手,不仅在进攻孟加拉境内的齐国商站和据点时,行动异常迟缓,以至于让众多齐国商人能及时撤离,而且在派军队围攻江陵堡时,也只动员了四千余部队。
在一番劝降失败后,莫卧儿军队曾试着对江陵堡发起过一次进攻,被齐国人以猛烈的火炮击退。此后,莫卧儿军队便没有任何举动了,只是远远地驻扎在南边那片空旷地带,监视和围困江陵堡。
两个月前,帝国皇帝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