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段威率领东都大军三万众,在武阳郡郡守元宝存主动派出使者的情形下,过贵乡而不入,径直来到武阳郡郡治贵乡正北面的清漳水河道,以待汇合。
然而,上午行到彼处,却只见到迎面渡河而来的信使,信使则传达了白横秋的口讯。
“太原军全力西进,最快明日接战?我们只要从南岸跟上,防止援军与贼军渡河逃窜就好?”段威重复对方言语的同时明显犹疑,但军事经验丰富的他马上意识到对方意思,却又立即回头。“你们懂了吗?”
身后便是屈突达、郑善叶、纪曾三位实际领兵主将,闻言也多醒悟。
“懂了就好。”段威凛然以对。“我如何不晓得你们的小心思?只担心平白为人葬送了子弟兵马,事后还落不得结果……我也不瞒你们,我也是带兵的人,心里是有类似想法的……可现在看,英国公早有考虑,这一战是要用自家兵马打这个头阵,做这个主攻,我们只要负责方面围堵便可,你们可还有话?”
三人不敢怠慢,齐齐拱手行礼,以示认可。
“那就好。”段威继续来言。“各自回去,施展手段,只努力将兵马往前推过去……明日就要接战,那就只一日而已,你们堂堂将军,难道还不能维持?”
众将只是点头,便匆匆去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诸将都使出何种手段让部队打起了精神,总之,东都兵马继续东进,当晚便赶到馆陶,而翌日,他们继续进发,中午之前便抵达清河郡边界。
此时探马来报,清漳水北岸的大营内,黜龙军的红底“黜”字依然还在原地未动,兵马也未动,反而是河上许多浮桥,还在不停转运粮秣、军械,继续往河北岸的黜龙贼精锐军营运送物资。不仅如此,还有探子来报,说是黜龙军大营处,一直在修缮工事、建造土垒沟渠,似乎有彷效马脸河一战的意思。
而河对岸的太原-武安兵马浩浩荡荡,东都兵马已经可以隔河看到部分拖后的部队了。
这下子,东都诸将却是晓得,今晚河对面可能便要接战,而无论接不接战,最起码今晚河两岸的两支大军都要完成立营对峙,然后与黜龙军进行军事接触。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的想法发生了转变,一部分人觉得,到了眼下,黜龙贼看起来委实有些难当英国公一击,不由动心了,想在政治前途无量的英国公面前博个出彩;另一部分人则觉得,黜龙贼这个样子,似乎有恃无恐,反而畏怯了,并不想在黜龙帮这里损兵折将,甚至葬送性命。
于是乎,居然又有一队三四百众的兵马跑了,而且这次发觉的极晚。
“甭管是有恃无恐,还是虚张声势,他最多是个守势,我们只管速速前进,截断浮桥!”注意到军中又起了一次骚动后,段威此时也发起了狠,乃是直接点了将。“屈突达,你去!这里不用你管了,选你部精锐,不需要多少,一两千足以,抢到浮桥那里,驱赶民夫,站住河畔,截断浮桥,便是一功!”
屈突达听到这话,晓得今日无论如何不能推脱,便拱手称是,然后就整饬兵马,亲自带队去了,乃是半点迟疑都无……实际上,这不仅仅是要去执行命令,而是说,身为一个将军,一个屡屡赶不上战场的黜龙帮宿敌兼手下败将,此时是对前面战局有一点期望的。
至于期望具体是什么,他自己都不好说。
二月初二日,下午时分,屈突达率本部精锐一千人为先锋,轻装前进,轻易进抵清河郡西部地区的清漳水南岸……或者说东岸,因为清漳水整体上从西南到东北流向,而在这一段更像是南北走向。
而以这段转向南北的清漳水为界限,东面是临清县,西面是宗城县,张行及其主营就在宗城县境内偏北一点挨着河的地方,距离此地还有十几里。
不过,也就是从这个河水转弯变成南北走向的地方开始,就已经大规模出现浮桥了。可见黜龙军对河对岸张三贼所在的营盘支援力度之大。
当然,这些浮桥早已经被断开,而且是从东岸被断。
“这是什么意思?”随屈突达下河检查了浮桥后,随行的一名队将略显诧异。“我们的任务是去截断浮桥,黜龙帮自己也截断浮桥?”
“对。”随行参军随口而答。
“为什么?”
“自然是担心我们去支援对岸。”
“他们怕了我们?”
“那倒未必……”参军看向了屈突达。“将军,黜龙军的信心比我们像的要足一些。”
屈突达微微颔首。
身后的其余人也多醒悟――英国公让东都兵马截断浮桥是为了防止黜龙军逃窜或者援兵自此处支援,而黜龙帮自断兵马固然有阻碍东都兵马进攻的意思,但同样也展示了在对岸死守硬抗到底的决心。
“走吧!”屈突达望着河对岸清晰可见的太原-武安联军,愈发干脆。“他拆他们的,我们进我们的。”
周围人也多无话,一起上了岸,回到官道,继续率军北进,而果然,再行三四里,河中断掉的浮桥就显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