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略显无奈,扶刀向前几步,低声来问:“屈突将军,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黜龙帮的实力摆在这里,两个宗师不知道真假,打个对折也有一个,更不要说兵力,眼下黜龙军若来,随随便便都能来十几二十个营,甚至借着大河结冰动员济阴行台,倾力而来四五十个营也不夸张……没有大宗师做震慑,你说的这两路援兵有什么用?郡卒……汲郡、魏郡郡卒?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是黜龙军的屯田兵对手吗?他们被在城下击败,只会动摇军心。”
屈突达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以手抚住对方肩头:“秦二郎,你勇悍过人,平素又有志节,将来必当自取前途,所以我从不轻易拿权威压你,但这件事情,明显牵扯到朝廷用人的习惯,也牵扯到了中丞与段尚书的争端……”
“他们没告,是我旁敲侧击问出来的……黜龙帮这几日忽然收紧军营控制,部队严密约束,清点后勤军械是没得跑的。”秦宝从容解释。“我只是说有可能来袭。”
但是,也正如韩二郎所言的那般,大部分的讯息都停在了乡野市井最多到基层官吏那里,根本没有传到登堂入室那一层。
屈突达沉默以对。
秦宝依旧失笑:“天下人都以为我要投张三哥,好像我欠他什么似的,殊不知,我这人自大惯了,向来觉得,只要自家本本分分,没有对不住谁,哪里都能存身,何必非得三心二意?何况还有老娘和家妻?但是,若是之前还有曹中丞用人不疑,现在中丞离了东都,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东都这般对我,我又该如何呢?屈突将军,你说我若是真这次投了黜龙帮,到底是段尚书识人在先,还是我被他逼反?而投了以后,遇到那些先投的朝廷命官,是他们识时势,还是我晚节不保?”屈突达手就在对方肩上,闻得此言,心中复杂至极,对方的委屈,他心知肚明,却无言以对;而对方当
屈突达面色微变,但旋即一叹,却还是按着对方肩头不放:“秦二郎,那我也不瞒你,段尚书给的批复是,你这人,若非老母与发妻在东都,怕是早就临阵投了张行,所以不可能将你家人发到黎阳的。”俘
秦宝沉默许久:“若是说到尽忠职守,我上次与将军说的事情,将军可还记得?”俘
“可我是都尉啊,是地方官。”秦宝嗤笑不已。
“说起此事。”秦宝继续笑言。“我一直不太明白,我从调任河北开始,便在将军麾下作战,将军从郎将升了一卫将军,我连个郎将也转不得吗?若是我功勋不足,李十二郎转任邺城行宫大使,与吕道宾掉了个个又算什么?大家都在升官,独我不成?若是给个郎将,再说我登堂入室,我也无话可说吧?”
屈突达沉默了一会,点点头:“照理说若是黜龙军动手,向河间会多些,尤其幽州罗术那厮……罗术似乎跟黜龙军有些眉来眼去,合击河间也属寻常……”
长这才安下心来。
“但是,中丞去了关西,现在应该已经到潼关了,将陵得到消息,来突袭我们也是寻常。”屈突达继续言道。“确实要严加防备。”
秦宝无奈,认真申明:“将军,咱们区区两万人,还有五六千是挂我名下的汲郡郡卒,相当于新兵,分布在四城一仓,若无援兵,岂不是要被各个击破?便是咱们之前那般设计,不也是指望着防御有层次,能撑到援兵来?”
“加派斥候,点验员额,收拢兵力在四城一山一仓(内黄、澶渊、临河、黎阳、博望山、黎阳仓),不做多余派遣。”屈突达认真言道。俘
诚如军事经验丰富的韩二郎预料的那般,黜龙帮自以为是的保密工作简直就是筛子,连路边的店家都能察觉要出事,韩二郎看一眼便晓得要出兵,遑论他处?
“我晓得……”屈突达略显尴尬。“但其实你是在军中效力。”
“几个商人。”秦宝认真来答。“来汲郡贩草席的,希望能从这边军营里收一点陈米。”俘
“不就是说我不是关陇出身,又跟段尚书没有牵扯,所以故意卡我吗?”秦宝忽然笑道。“《过魏论》中说的清清楚楚……大魏就是为这个亡的。”
“如何防备?”秦宝追问。
“若彼辈真来,邺城或许能叫来支援,魏郡郡卒也能来,还有汲郡郡治左近,也有四五千郡卒。”屈突达认真来言。“我现在就发信,让他们做好准备。”
“记得,但有些难办……兵部给打回来了。”屈突达认真来言。“说是朝廷规矩,你既然已经登堂入室便不好给这个待遇了……”
屈突达当场叹气:“时局如此,你我能奈何呢?尽忠职守罢了。”
“草席贩子来告发军情……”屈突达有些懵。
“中丞去了潼关,咱们援兵在哪里?”秦宝继续问道。
“秦二郎从哪儿得的讯息?”廿三日晚,内黄城东南侧博望山大营内,屈突达看着身前匆匆从临河赶来之人认真来问。
最起码被普遍性认为是行动目的地的河间、信都这儿,短时间真没有,薛常雄对此一无所知。
秦宝面色不改,丝毫不忌讳自己与罗术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