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国蹶行（19）

    徐世英点了下头。

    “不错，应该是这个道理。”魏玄定在旁颔首，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似乎有些情绪激动，以至于坐立不安。

    雄伯南在旁也随之颔首。

    张伯凤自然也点头：“如此，咱们廿五日再见就好。”

    “夫子既有心当面轮道，还请入内一坐。”张行伸手示意。

    罗方似懂非懂点点头，眼看着自家义父并无多余要求，便径直去传令了。

    大宗师从容落地，双方见面，倒没有什么风云际会，只是寻常迎送，所谓黜龙帮首席张行带头，诸头领微微一拱手，而刚刚从武阳过来的聊城行台指挥魏玄定单独大礼参拜而已。

    而魏玄定终于按捺不住：“且不说这些，首席真要去红山吗？”

    但这偏偏是黜龙帮眼下必须面对的问题。

    很显然，大宗师压境之下，尤其是两位大宗师现身河北后，黜龙帮立即执行了对应的预桉，以确保头领们的个人安全。

    此二人言语一出，堂内一时躁动不安。

    “张老夫子果然不是站在对面的。”刚刚从李定那里折回的谢鸣鹤略显疑惑。“但问题在于，曹林为什么会答应？平白给了我们喘息之机？是知道英国公在晋地公开夺权，汇集兵马的事情了吗？按照张老夫子言语，也要请英国公，会不会趁机对付起来？”

    “但也不能为此就放松下来。”张行继续言道。“还是要小心防备，谁知道曹林是不是在借张夫子麻痹我们，忽然就突袭过来……我们明日还要继续转移……这次是徐大郎来定，自行决定，不要告诉其他人，明日出发后再告知目的地。”

    和很多大城旁的小城一样，这是一座背山依水而建的独立军城，功能单一。

    闻得张老夫子抵达，只是寻常队将打扮的留守城防头领范望主动迎上，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按之前吩咐告知了对方张行此时的位置——邺城西南的韩陵小城。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主要是曹林忽然没了战胜我们的信心。”张行脱口而对。“曹林此番进击，胜算的确很大，但根本还是因为有他这个绝对的强点，可以一点破全局胜，除此之外，东都大军本身对上我们并不占优，尤其是我们已经明确不会浪战，反而即刻后退，这样战线拉长，东都兵马的劣势会更加明显……这个时候偏偏又来了一位要阻拦的大宗师，他当然会失了信心。”

    说着，竟是卷起流光，径直腾起，所谓乘风而来，乘风而去，丝毫不做迟滞。

    张伯凤当然也很理解，当即便道了谢，然后直接鼓荡真气，径直往韩陵山来见张行。

    张老夫子略显诧异，专门问了原委，得知是王怀通的学生后，立即醒悟，倒也没说什么。

    “你们怎么看？”张行沉默了一会，认真征询意见。

    “我本意是如此。”见此形状，张伯凤只在牛毛细雨中捻须来笑，根本不动。“但现在形势有变……”

    实际上，回到小城的堂上，众人立即召唤了参谋和文书，迅速更正了后撤的计划，以求利用这七日进一步转运物资妥当，方才开始讨论张伯凤的出现。

    “若是这般，他转向去对付英国公就更合理了。”谢鸣鹤继续蹙眉道。

    没人质疑张行的应许，这是肯定的，张行便是最后不去，此时也会答应的，七天的停战期是黜龙帮眼下最需要的，是大大的惊喜，而为了转运更多物资，包括邺城这里的大量仓储，也为了更多部队稳妥后撤布防，为了河北整个局势，他也要与张、曹两人虚与委蛇的。

    众人目送这道流光北上，久久不语，半晌方才回到小城内的堂中。

    “我觉得想要乱中取利恐怕有些难。”徐世英难得主动开口。“首先，咱们缺乏

要团结人心的。”

    “正月二十五，红山？无论修为、出身、立场，只要愿意去的都可以去？曹皇叔也去，而且愿意为此停战，不再追击？张夫子愿意保证此会人员之安全？”张行稍作重复了一遍，然后立即做出决断。“我当然会去，雄天王也会去，而且我们黜龙帮会马上替张夫子做宣传，告知河北上下，以尽量招揽民间人士参会。”

    另一边，心情截然不同的另一位大宗师张伯凤中午离开汲郡，直接斜行穿过山区，当日傍晚便出现在了魏郡邺城，然后公开身份与早就有了某种猜度的黜龙帮取得了联系。

    答应下来是一回事，上下都有共识，便宜不赚白不赚，但接下来如何做，尤其是在两位大宗师甚至可能是三位大宗师中间乱中取利，就很难了。

    傍晚时分，春雨不断，但依然还是没有浸润地面，这个时候，遥遥见到邺城城头山点起特定火堆，又有一道澹金色流光不紧不慢，堂而皇之抵达，韩陵小城内的张行与黜龙帮头领们自然晓得缘由，便早早在城内小校场上恭候。

    说着，便将自己与曹林商议的结果从容道来。

    谢鸣鹤则继续来言：“无论如何，这次红山之会是个机会，咱们黜龙帮能不能趁机脱身，坐山观虎斗，然后乱中取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