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龙正文卷陇上行曹善成死,清河遂定。
但此时,还有聊城尚在口前未动,还有堂邑重兵云集,还有武阳郡需要做一个说法,此次进军还需要一个响亮的收尾。
时间来到三月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个春季的最后一天,随着黜龙军三路兵马的大举且远超所有人预料的极速推进,已经意识到战场情况的堂邑官军重兵果断抛弃了堂邑,南下逼近聊城。
此举,既是尝试解围聊城,拯救被陷入其中的两位大员,也是为了倚靠上之前留在沿河防备的那些兵马,确保撤退后路毕竟,此次响应清河局势而来的朝廷官军虽多,但核心主力却还是以屈突达为首的那一万多东都精锐,而这支军队本就是顺河而来的。
当然,也有再不走,堂邑和这一万东都精锐也被进展神速的黜龙帮重兵包围的现实考虑。
而这一动作,也使得黜龙军不再因为进展迅速而纠结于一时兴起的堂邑、聊城之分,乃是立即传令各城各处,汇集重兵,向聊城扑去。
上午时分,专门留意北面堂邑方向的黜龙军哨骑便察觉到了异动,中午之前,包括郭敬恪本人在内的数不清斥候队伍都亲眼目睹了堂邑方向的朝廷官军在不顾一切往聊城逼近,然后立即将确切消息亲自传递给了在聊城城西三里设营阻碍的,此时稍得歇息的黜龙帮骑军。
郭敬恪面色有些发白,但语调却很稳当。
「虚势而已!「周行范呼吸粗重,脱口而对,几乎算是吼了出来。几名骑军头领一起去看。
而周行范丝毫不惧,昂然来言:
资历最浅的刘黑榥忍不住跟上,却也几乎算是在吼。程知理也立即点头。
而樊豹犹豫了一下,认真来言:
原本还算激昂的程知理想了一想,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刘黑榥涨红了一张黑脸,丝毫不顾对方是资历大头领。
周行范也毫不客气。「程大头领莫忘了之前薛老二的下场这个时候守寨便是退缩,骑兵守寨更是退缩,一旦退缩便是此消彼涨,屈突达不是什么劣将
,其部也都是东都留守的老底子,窥的机会,虎口拔牙怎么办?」
周行范可不是什么空皮子头领,此言一出,刘黑榥立即来了劲,当场跟上:
樊豹长呼了一口气。
程知理立即正色来言,气势丝毫不亚于周、刘二人。「无论如何,走也好,战也好,守寨也好,公也好,私也好,总得保住着五营骑兵的家底子,才能说别的咱们都是领兵的,都该晓得,这七千骑有多宝贵!
且说,程大头领看起来气势雄壮,内里其实不安。
但这股不安并不是简单的对可能局势产生的不安,而是多方面的——他是个精细人,对很多事情都有清楚的判断,说是想的多也好,说的想的周全也罢,总之就是对自己对周遭都有些想法。…首先,他不知道其他人看不看发下来的那本《六韬》,反正他是看的,所以现在心里非常清楚,那就是郭敬恪、周行范、刘黑榥这三人,其实正是《六韬》里选兵那一篇说的那种死士,最起码也是半个死士。
如郭敬恪,半个典型的死斗之士,所谓之前一朝失足,想要立功重新稳定位置的人,到了战场上未必拼命,却一定会坚决;周行范是典型的死愤之士,死了爹,拼了命的想报仇,只要能打朝廷的兵,他就乐意;而刘黑榥则是半个必死之士和半个励钝之士,所谓贫穷忿怒,穷惯了、落魄惯了,又没什么可丢的,好不容易得到机会,一定要求个痛快,生死都不顾的便是有了前途,也迫切想通过立功来遮掩自己落魄可笑的前半生。
这三个死士,肯定是要坚持打的,谁也劝不来的,不是自己一个大头领能阻拦的。
倒是樊豹,明显已经脱离了这个阶段,作为降人,又有家业,反而稳当,而且是同乡,可以依靠。
而与此同时,程知理本人也有些纠结。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对全军覆没和丧失兵权有一种过度恐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自从之前自以为是的搞那套反复横跳加不听指挥,结果两军相撞使得自家家底子一样的八百骑兵死了个精光后,他就特别敏感于此类事宜。
但那件事情的教训可不只是丢了家底子,还有对自己看不清局势,认不清真英雄,不晓得自己轻重的懊丧。
所以当此之时,他既害怕再来一次骑军尽墨,使自己丢了本钱,也害怕因为自己的保守丧失了聊城,或者激进使得全军覆没,从而导致自己一蹶不振。
念头转了一转,他看向了此次出击中名正言顺的主将,也是黜龙帮中资历最老的三大头领之一单通海,然后心底一沉。
这位当然也是有说法的。
单通海耐着性子听完身前五个头领说完,立即扬眉以对。
周围几人都再无言语。
而单通海见到无人反驳,立即下了具体军令:
果然!
程知理心中暗叫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在整个小集体内,他的反对意见已经没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