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徐师仁吧?”
还是正中土山上,新起的版墙之后,薛常雄望着前方战场上令人牙酸的一幕,扭头征询。
原来,前方黜龙贼棋盘营中,虽然坏了一角,但其余四营依旧靠着培土的版屋维持战线,与土山上立起了版屋的官军维持基本交战态势。唯独前线那个统揽弓弩手的总指挥,明显换了人,同样是断江真气,同样是箭术惊人,却威力更胜一筹。
不要说战线间敷衍往来投掷火把的士卒,就连土山上的军官,稍有露头,也是当者立毙的结果。
这当然让人立即联想到了昨日因为威逼平昌城而暴露的一位本在意料之中的黜龙帮成丹高手,也就是鲁郡大侠徐师仁。
“是他。”慕容正言脱口而对。“他比我年长一些,却是同年入关,一起在大兴做了几年事。后来,我先一步外放总管州,去了陇西,再没相见……但这手段还是认得的。”
薛常雄微微眯了下眼睛,思绪莫名跑歪了。
说起来,慕容正言虽然世出名门,慕容氏煊赫时本身也曾流落四方南北,但主脉根基经历却都在河北,当年东齐覆灭,慕容正言被带到关西,跟其他豪强、修为高深者本质上是一个意思,就是削平地方,将东齐的能人带过去集中管理约束的意思。
只不过,大魏朝什么都要分个三六九等,不要说老一点五的晋地世族了,便是东齐故地这里,慕容氏因为家门,也比徐师仁那种人更得一点优待……改造期也短,外放升迁也快,发现仕途再难进展后也能早早回河北老家安顿。
甚至再一想,慕容正言明明是去年才进位成丹的,就更显出差距来了。
算是标准的老二点五。
然而,现在大魏江河日下,这里到底是在河北本土上,那薛常雄也好,隔壁幽州的李澄也好,身为关陇名门的他们都不得不面对河北本土势力蠢蠢欲动这个难题,老二点五也要重视了。
不然那一个不小心就要喧主夺宾了。
当然,这种低档次的利害关系,对于关陇核心门阀当家人出身的薛大将军而言,平素里自然是想都不会想的,可昨日在这里跟张三那厮一阵乱战,算是不分对手之余,却也有些纠结起了对方的那些言语来……他倒不是自己信了,战斗窗口期才过了三分之一,他还有充足的手段,只是担心阵中其他人意志不坚定罢了。
“那是什么?”就在薛常雄胡思乱想之际,行军司马陈斌忽然指着最西面一处营地来问。“是冒烟了吗?咱们的火攻起大效用了?”
众人诧异扭头,果然看到贼军棋盘营地第一排最西面,也就是直线距离最靠近般县县城的那个营寨里,早已经烟雾缭绕起来,远超其余几处投掷火把后的小股烟火。而且,就在众人去看的时候,那烟气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须臾片刻,更是有明火出现在视野之中,似乎是卷到了营寨中的一些木质材料和版屋。…营寨里的贼军士卒也都慌乱起来……前面版屋里的贼军更是主动开始撤离。
土山上,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照理说,打了几日,总算是啃崩两个角了,当然是好事,可是火攻忽然奏效,似乎也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尤其是昨日一战后,虽然整体上没看出来,但实际上,这里的很多高级军官似乎都有些恹恹之态。
“大将军。”就在这时,中郎将王瑜第一个反应过来开了口。“此寨烟火缭绕,贼军已经实际上放弃,待会火净,发兵向前占住是自然,可与之相比……贼军第一排营寨只剩三座,难以连携,何妨集中兵力,中央突破,再取下当中这座寨子,孤立其余两营,那第一排营寨是不是便可尽数拔除了。”
薛常雄有些奇怪,但还是立即反问:“王将军要去吗?”
“请慕容、高、窦三位将军之一带头正面去攻,再遣两军不惜陷入棋盘阵中左右奋力来夹击……末将愿为其中之一。”王瑜毫不犹豫,正式请了战。
“好!”薛常雄大为振作,回头吩咐。“老六,你与王将军一起出兵,辅助慕容将军拿下此寨!”
老六薛万成立即俯首称令,慕容正言措手不及,但也只能赶紧答应……毕竟,确实是战机突现,不可松懈。
而且,谁让自己嘴贱,承认跟对面的徐师仁有旧,知道对方手段呢?
和昨日下午一样,战事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一轮因为黜龙军营寨起火而匆匆组织的大规模攻势迅速成型。
与此同时,黜龙军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而且反应格外激烈,非但有一营兵匆匆抵达中间营寨正后方空地做预备支援,两侧营寨和侧后方营寨也一起向侧翼转移兵力,准备夹攻,更要命的是,那面红底的“黜”字旗主动前移,来到了第二排的一处营寨内部,对着薛万成部虎视眈眈。
很显然,薛字旗吸引住了黜龙军。
薛常雄有些不安,回身对陈斌下令:“陈司马去准备一下,调度各部到土山后候命,随时准备支援……莫忘了,让各部军官中的修为出众之人往前汇集。”
陈斌点点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