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川呆呆的站在原地,头顶的明月被阴云掩盖,身后的夜色重归黑暗,并逐渐朝他的位置缓缓漫来。
蓦然间,一道晚风吹过,带着一种寒彻骨髓的冷意,让茫然无措的他猛然惊醒。
抬头看去,玉漱已经转身离去,眼看就要走到两段石阶之间的高台上。
易小川双拳紧握,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于是像要和身后漫来的黑暗赛跑般,拼了命的向前追去。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玉漱脚下不停,直到被易小川拉住手腕,方才顿下脚步,甩开对方的手掌,强装成淡漠的表情,静静的看向易小川。
四目相对,易小川突然有些语滞。
他这才发现,自己要如何和她解释呢?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没切干净,等到天星降落,崔神医可以利用碎屑让他重新支棱起来?
这未免也太扯了。
亦或者,告诉她自己不是太监,只是不小心混进了宫里?
“其实...我不是太监.......真不是......不骗你。”易小川大脑疯狂运转,反复向玉漱解释着他的身份。
避开曾经被净身切到一半的经历,转而向她讲述了一个名叫‘鹿鼎记’的故事,玉漱眼中的羞愤慢慢淡去。
“这么说,你是和那位韦小宝一样,不小心沦落皇宫的喽?”基于这些天的相处,玉漱对于易小川轻挑散漫的性格有了一定了解,语气虽然放缓不少,但还带有一丝本能的怀疑。
“呃....没错,真是这样的,对的,差不多,差不多~~”易小川连连点头,不断重复确认着玉漱的话。
阴云并没有因两人停下的脚步而停止蔓延,随着易小川再次开口,黑暗逐渐将两人淹没,转眼间整个咸阳都被笼罩在了阴云之下。
正当玉漱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冰冷的雨水突如其来的噼啪落下,这场雨来的又快又急,易小川赶忙伸手遮在玉漱头顶,护着她朝偏殿跑去,当他们到达檐下时,暴雨已经倾泻如柱,夹杂着一些碎冰拍打着飞檐噼啪作响。
短短一段台阶的路途,玉漱和易小川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淋湿大半,彻骨的寒凉让玉漱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檐下的宫女赶忙递来毛巾和干净衣物,玉漱转头看了眼同样淋湿的易小川,对身旁近侍嘱咐道:“夜雨寒凉,给他也准备套干净的衣物吧。”
易小川本想拒绝,可看着外面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暴雨,只得暂时留在殿中。
“娘娘,这怕是有些不妥吧?”在旁的一位近侍,本来还有些担心玉美人把侍卫就在殿中太久会引来非议,一旦传到陛下那里,恐有祸事发生。
可当他看到易小川摘下头盔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身子,低头行礼道:“参见川公公。”
此言一出,易小川和玉漱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易小川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朝玉漱勉强笑了笑,抱拳道:“微臣作为外臣,逗留太久确实不妥,臣先行告辞了。”
易小川尽可能的不用‘玉美人’‘奴婢’这样的称呼来区别二人身份,玉漱也不主动说破,吩咐侍从取来一套蓑笠,目送他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背影,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你....认识小...他?”
对于易小川的解释,玉漱心中其实还是留有一分疑惑的。
刚刚没来及问出就已经天降暴雨,檐下又有这么多人,更是没机会开口。
转身回到殿中,留意到刚刚说话的太监,一时有些面生,于是随口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禀娘娘,奴婢德宝,这几日刚调来这里,娘娘瞅着面生也是正常的,至于川公公......”德宝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和惊惧,弱弱的说道,“两年前,川公公刚入宫的时候,就是奴婢在旁照顾的。”
玉漱从宫女手中拽走裙衫,挡在胸前,转身道:“你说什么?”
“奴婢说.....川公公进宫前,就是奴婢在旁照顾的。”
“照顾?如何照顾?”玉漱一字一顿道。
旁边的宫女和近侍们都看傻眼了,就连德宝自己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抬头瞄了玉漱一眼,却被玉漱肃然认真模样吓住,连忙跪在地上,慌乱道:“就只是上药送药......其他的,奴婢什么都没做呀。”
玉漱看着德宝一副慌乱无比的模样,心知其中定有内情,于是驱散殿中旁人,只留德宝一人,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还能是什么?当初欺辱川公公的过程吗?德宝弱弱的问道:“那娘娘想问的是?”
“我想问的是,你给他上药的过程。”玉漱沉声道:“事无巨细的给我讲清楚,不得有半点隐瞒。”
“啊?”德宝感觉自己听错了一眼,晃了下神,试探的瞄了玉漱一眼,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哭丧着脸道:“川公公净身那天净身房被落雷劈了好几下,川公公福大命大,屋里除了他,其他人都被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