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贺史是本着良心做事,不愿与那些官绅一同为恶,鱼肉乡民,可如此一来他变成了黑心窝里的异类,才会被那些串通一气的人推出来顶罪,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傅昀州思忖着道:“贺公子别急,我没有不信你,那你,可有打算好接下来怎么办?”
贺史颇有些丧气:“唉,这村里我是呆不下去了,好在家里祖上还留了一些私产,过两日卖了,带着一家子去城里安置,再求助朋友找点营生吧。”
傅昀州颔首:“贺公子能如此想,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贺史打量着二人道:“看恩公和夫人的打扮。应当是从城里来的吧,若是恩公不弃,留下个地方,到时候我必定登门道谢。”
傅昀州淡声道:“道谢就不必了,我们也是刚来德州,地方还没安顿好。”
贺史:“原来恩公和夫人是从外乡来的,我城里倒是有几个朋友,在生意场上混的,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可以帮忙牵引牵引。”
傅昀州来了兴趣,掀了眼睑望向他:“哦?那倒真是要多谢谢了。生意场上,有人引荐引荐,总比素昧平生要好。”
贺史作了一揖,很是认真:“恩公哪里的话,您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交代完事情后,两人辞别了贺史,回马车上去了。
这一出事情闹完,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本打算造访那寡妇口里的老刘头和勤哥家,也因此搁置了。
回程路上,傅昀州垂目琢磨着,若有所思。
沈蜜问他:“今日的事情,都督怎么看?”
傅昀州曲指抵着唇,沉沉开口:“这件事看似是几条人命,可背后牵扯出来的关系,或许能连成一条线。”
“巡抚衙门蕃臬司道,恐都有干系。”
沈蜜见他愁眉不展,不禁问道:“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引而不发。”傅昀州思忖着说道:“只有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才能将这群蠹虫,一举消灭。”
沈蜜轻轻颔首,不得不承认,傅昀州说得很有道理,想来他这回选择暗访,放弃明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些贪官污吏既然能在调查司手中瞒天过海,必定是有全套的应对之策来对付上头。若是傅昀州直接摆着巡察御史的仪仗过来,那些人定会早做准备,也就查不出什么了。
里正他们之所以杀人灭口,定是受了上头的意嘱,旨在消灭人证,斩草除根。
沈蜜心中天人交战,一弯罥眉轻蹙,看起来思虑重重。傅昀州怕她忧思,故作轻松地对她道:“怎么,夫人在担心什么?”
沈蜜抬眸,看到傅昀州正看着自己,回答道:“这原不是我一个女儿家该操心的,但事情摆到面前,所谓家国一体,如何能不忧思呢?”
傅昀州听她如此说,摆正了态度道:“你放心,我们此番定能查清真相,肃恶扬清。”
沈蜜受到鼓舞,点了点头,“好,我亦会尽力配合你的。”
傅昀州挑眉,开始调侃,“怎么配合?”
沈蜜想了想道:“与你扮演夫妻呀。”
傅昀州眸中带着促狭:“好,那夫人现在坐到我身边来。”
傅昀州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用眼神示意她坐过来。
沈蜜见他得寸进尺,面上生出薄怒,嗔道:“干嘛?”
“你坐过来就知道了。”
沈蜜虽表现得不情愿,但身子还是乖乖地挪坐了过去。
傅昀州清冽的眸子盯着她,道:“来,把手给我。”
沈蜜惊愕抬眸:“什么?”
傅昀州又重复了一遍道:“把手给我。”
沈蜜愕然不动,呆呆坐着。
傅昀州见她木讷的,便伸手去捉她放在膝上的手,沈蜜下意识地想逃避,把手往后缩:“你这是做什么……”
收回手的前一瞬,傅昀州却已经伸出另一只手,将一只色泽釉绿的镯子,套在了她细嫩皓白的手腕上。
沈蜜微讶,吃惊的睁开眸子看他,檀唇轻启:“这是……”
傅昀州嗓音如冰泉般清澈,“这镯子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配你,买了许久了,一直没寻得机会给你。”
沈蜜垂目去看镯子,那镯子的款式,釉色,彩头,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傅昀州算是挑到她心坎里了。
说实话,这镯子,她喜欢的很。
倒是应了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了。
“谢谢。”
傅昀州这般费心思,沈蜜也不好意思拒绝,轻轻地讷了一声,表示感谢。
傅昀州轻笑了一声,十分畅快的模样,“客气什么,夫人一路相陪,酬劳定不会少。”
又来了…
沈蜜没好气的睇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候马车,刚好在客栈外头停了下来,两人下马车,傅昀州先下车,张开双手在下面接沈蜜。
“来,把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