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奥德里奇·德维尔察觉到了一些不平常之处, 对裴湘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归根结底,整件事都和奥德里奇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作为一位恰逢其会的旁观者, 被动地参与进了大部分的计划而已。
当然,莱斯特·西塞尔同样是这件事的旁观者,他和好友奥德里奇有着几乎相同的经历。
但是,由于性格和人生经验上的差异, 这位性情开朗的男爵继承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自以为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对此, 他在返回诺兰庄园的马车里, 还对好朋友感慨了几句爱德华·费拉斯的遭遇,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我和那位费拉斯先生一样,都是被家里的长辈控制着经济来源, 在婚姻方面不能独立自主。不过, 我应该是更看得开的那种人,自从我知道必然要迎娶一个我不爱的、同样也不爱我的妻子后, 就对未来的婚姻生活不抱有任何甜蜜温馨的幻想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去招惹那些需要我负责任的年轻淑女,因为我肯定负责不起的。”
奥德里奇当然知道诺兰庄园的事情同他本人没有多大关系,他之所以去认真思考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同他自身的谨慎性格与生死经历脱不开关系。
更具体来说, 这位上校会下意识地关注周身环境中的一切细节, 判断利弊优劣,弄清真伪虚实。
他可以选择沉默不语, 但却不愿意一无所知。
“莱斯特,你真的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我倒是想要拥有反抗的底气,奥德里奇,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决断的。贵族中有许多子弟也都参军了,不过大家多是混混日子,躲在后方投机取巧地弄点儿军功而已,说到底还是依靠家族。奥德里奇,很少有人会像你这样,作为伯爵次子还主动深入危险当中,屡次以命搏命。当然,你得到了应有的荣耀,有了同德维尔伯爵说不的权利。”
奥德里奇摇了摇头:“我当初的情况与你不同,我大哥那时候还活着,他防备我又想利用我,我不得不选择一条风险很高的路。但你是西塞尔男爵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在经济上宽裕了,就不必急着联姻,我想以西塞尔男爵的性格,也不会过分逼迫你。”
提起这个,莱斯特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不会逼迫我,但也不会让我用家族的资源和人脉给自己积攒小金库,嘿,我的朋友,西塞尔男爵精明着呢。你知道波利场那边的圈地吗,还有北部萨兰的矿场?我都想参与进去,可惜,西塞尔男爵放出风声,既不愿意做担保,不愿意让银行贷款给我。他倒是代表家族投了不少钱给萨兰矿场,可那明明是我寻找到的有利可图的项目。”
奥德里奇回忆了一下莱斯特提到的两个项目,摇了摇头道:
“不一定是西塞尔男爵故意阻拦你做事。据我所知,波利场那边的情况很复杂,有些人的手段不太干净,西塞尔男爵是怕你声誉受损,惹上麻烦。至于萨兰矿场的事,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如果不是你的上一任女伴太过张扬,得罪了罗德议员的夫人,西塞尔男爵也不会约束你。”
“是的,是的,”莱斯特揉了揉眉头,“所以我当时就和萝丝分手啦,可是我父亲还是觉得是我的错,不肯松口帮忙。”
奥德里奇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咱们在诺兰庄园这边逗留得够久的了,该返回伦敦了。回去之后,我试着帮你和迪福男爵搭上线,他手中有萨兰矿场的股份。”
莱斯特有些惊讶:“迪福男爵?你还认识他?”
“在卡文迪特纸牌俱乐部里碰到过几次,他在牌桌上漏出的风声,想要找人转让矿场股份,不少人感兴趣。”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买卖,萨兰矿场那边很快就要有盈利了。”
“你看好萨兰矿场,但是迪福男爵却觉得那边的投资回报太慢,也不稳定。他想在爱尔兰那边购买一处地产,所以需要一大笔急钱。”
“投资地产?”莱斯特挑了挑眉。
奥德里奇微微颔首:“购买一处超过一万英亩的丰饶地产,对于迪福男爵来说,不仅是一项投资,更是荣耀和地位的象征。即便矿山的股份能给未来的他带来更大的收益,都不如一块实实在在世代传承的土地更有吸引力。”
莱斯特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也动心了。
“迪福男爵想从谁的手中购买地产?”
奥德里奇说出了一个姓氏。
莱斯特极其震惊,忍不住稍稍提高了声音:
“金斯顿侯爵!他为什么要卖地?这可真是多少年难得一遇的事情……对于我们这些人家来说,就是负债几万英镑,不,甚至几十万英镑,也不至于变卖地产田庄呀……”
奥德里奇没有对莱斯特详细解释金斯顿家族的某些政治困境和庞大债务,只是语气平淡地报出了那块地产的售价和目前的有意竞买者们的背景。
然后,他的话成功地打消了莱斯特心底的蠢蠢欲动,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