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君临出发时,艾格还以为这场西征只要一路稳扎稳打地平推即可,谁想最终还是落入到非出奇计难以脱身的险境。
作为来自没有超凡存在的和平环境的现代人,他既不通气象学,也不会奇门遁甲,甚至就连兵书,也只看过诸如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样同时代人编写过后的大众版本。
他预测不了风向,更没本事施法借东风;他不够勇猛到能身先士卒,也不具备传说中的“指挥天赋”。
但取得一场胜利,并不非倚仗这些变态的外挂或异能不可,良好的观察和记忆力,以及偶尔的福至心灵,碰对了时间地点同样能建奇功。
维斯特洛此刻正处在冬夏之交的短暂春季里,连续几天的风向和风力都十分稳定——昨日炮击河湾步兵前锋时,艾格就注意到轻风把硝烟吹向敌方阵线这一现象。起初他并没有多想,而仅仅是有些遗憾这只是硝烟而非毒气,最多能呛人连迷眼睛都有些困难,他没早早开发点能影响或摧毁敌人战斗力的生化武器……
但,当昨日敌人前锋骤然间土崩瓦解,留下满地狼藉溃退时,望着大堆乱七八糟的河湾各家旗帜,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如闪电般划破艾格思想的天空。
西征军坐东朝西与河湾步兵主力对阵,东风将硝烟吹往两军之间,正好笼罩双方暂时用于对垒即将用于厮杀的那片空地——既然烟雾能影响双方步兵对彼此的观察,那么自然也能干扰更远处游离在视野边缘河湾骑兵对战场态势的掌握,在干扰的基础上……再派士兵高举敌方旗帜,全军高声喊杀……
敌人想用个铁桶困死西征军,这一招无法对抗只能破解。艾格打算做的,就是利用这个铁桶太过庞大各方面无法迅速有效沟通的先天不足,以演戏的办法进行战术欺骗,诱使包围部队中的某一支率先出击,从而带崩整个铁桶。
无论是先前故意把战线往前推进,还是在最后一轮炮击时用了包括但不仅限于加大装药量的各种方法制造了巨大的烟雾团,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服务:让在较远距离上关注着战场的河湾骑兵,误认为步兵交战已经爆发!
……
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的各种组织、调动和冲锋讯号声里,维斯特洛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一次骑兵冲锋,在敌人的诱骗下开始了。
河湾骑兵始终都在目力所及的边缘与女王军齐头并进,因为梯形阵滚动速度不快,部队的行军压力相当之小;而又由于加兰·提利尔严格强调了要求全军随时保持作战状态的原因,当他们最终获令发起进攻时,几乎是瞬间就全军换上了作战马匹,齐刷刷地从低矮的土坡小山背后冒了出来。
为免遭到炮火的收割式打击,河湾骑兵采取了前所未有的宽大松散阵型,每人每马间至少互相隔开三四米,一波约五六千人,共分为三大波,前后批次间再拉开了百余米空隙——除开散布出去组成了斥候屏蔽网的小几千后还剩下的万余骑兵明明数量并没有压倒性优势,但从远处看来却依旧像水银泄地般霎时间填满整个视野内的南方,如同三道海啸一般气势汹汹地朝梯形阵的顶边扑了过来。
进入女王军的视野时河湾骑兵已经完成了起始“慢步”的阵列对齐,进入到冲近战场的“快步”阶段,并随着距离的拉近,开始在骑士和有经验的骑手军官们带领下开始逐渐加速到奔跑状态……军鼓、号角声无休无止,金属铠甲和武器的闪光刺得人无法直视;数不尽的旗帜迎风招展,听不完的盔甲与盔甲、马蹄与地面碰撞敲击声自低到高由远及近地先一步拍上西征军列阵步兵们的鼓膜,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和威压感瞬间压到了所有人的心头上,激得人寒毛直竖呼吸困难。
理智告诉艾格:今天他赢定了。但当从望远镜中看到相当于己方总兵力一半的纯骑兵铺成一道比梯形阵顶边还宽的浪潮漫过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并果断放下了透镜以免继续看下去头晕。
果真是场硬仗。
“步兵防御性变阵,炮兵进行反骑兵预备,骑兵上马!”
毫不示弱的绵密号角和金鼓声在女王军阵中响起,西征军也蠕动着开始进行接战前的最后微调:炮兵抬动着炮架调转了炮口朝向并开始紧张地装填霰弹;骑兵们爬上战马整理好武器做好了反冲锋准备;梯形阵外圈尤其顶边的方阵里,直角边上的步兵开始有章法地后缩以免首当其冲孤立无援,最后两排的士兵则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快步冲入方阵间的缝隙里填充了缺口……很快,由九大方阵组成的锯齿状梯形便大致变形成了一个——勉强看得出原形状但倒更像是平滑半圆形的整体。
西征军与河湾骑兵全都鼓起了所有战斗意志准备进行殊死拼杀,而在隔了一团硝烟的西面,河湾军步兵隐藏好的指挥部里,几位大贵族则乱成了一团。
他们设想了无数种敌人可能采取的反击和顽抗策略,但即使是在最疯狂的设想里,也没人猜到西征军居然用硝烟掩蔽下反串冲阵的方式,把己方的骑兵给钓上了钩。
“加兰……加兰这孩子在干什么!”
“他在发起骑兵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