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起身的第一个动作是扬起斧子,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噼下。
别误会,这不是什么怜悯,而是因为现在杀死阿塔,就意味着他的头部将被灰袍用那堪比战锤份量的提灯结结实实的打上一下。
头盔可以防御箭失,却不能抵消重力带来的冲击,这一下就算不致命,也会让他结束今晚所有继续行动的可能。
那是猎手不能接受的,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盟友,法师背叛了他,猎犬们死伤惨重,这里对于他来说不是主场,而是又一片丛林。
“铛!”提灯砸到斧头上,手掌中传回的力量险些让起司坐倒下去。灰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其实也并不乐观,毕竟他已经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了要为阿塔他们的撤离争取时间,起司就不能再指望着谁来帮忙。
好在,在阿塔和凯拉斯撤退后,其余的妖精们也没有要管这个人类法师死活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这个人类来帮助他们无外乎是一种交易,是有目的的,甚至不怀好意的。
现在留他在这里和猎手狗咬狗,再好不过。
“没关系,让他们跑吧,他们跑不远的。虽然没有猎犬会花费多一点的时间,但这次我会切实的,杀死每一个妖精。”
战斗或其他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情,有时和醉酒一样能让人进入一种狂迷,或者说酣然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人会露出他们不常展露出的一面。而唐恩的这一面,就是变得话多了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
起司手持提灯,站在猎手身前,听了对方宣言似的话语后如此回答。
“为什么不可能,他们都是我抓住的,每一个都是。再把他们抓起来又有什么难的?”对于一个猎人来说,熟悉猎物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你至少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你并没有抓住他们中的所有过,至少有两个人你从未抓住,而他们将成为所有妖精的头脑和旗帜。你面对的将不是一群森林里游荡的野兽,而是一支有组织和目的的军旅,你是个猎手,不必我强调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吧?”
起司慢条斯理的说着,像是在拖延时间。
不过唐恩并不在乎,他没有什么日出日落之类的时间限制,常年的狩猎让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实施捕猎,所以他可以容忍猎物们再多跑一下。
起司见对方没有反驳,于是继续说道,“至于第二,就更简单了。因为你很可能连再次发动狩猎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你认为你挡得住我?如果你的魔法有用,刚才你早就用了。我听这里的巫师说过,我身上的铠甲,同样能抵挡你们的巫术!”
“我已经懒得让人更正他们的说法了。好吧,不过我还是要尝试说明一下,刚刚我确实无法用魔法伤害到你,但现在与刚才,是不同的。”
起司竟然将提灯挂回了腰上,这说明他不打算继续和对方进行近战了。这难免令人好奇,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
“你是说他们不在这里了?笑话,难道有人帮你的时候你打不赢,没人了你反倒有把握?还是说,你藏了些不能让他们见到的法术呢?”
起司闻言微微一笑,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顺便向耳朵里塞了什么,“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比起法术,我还有其它的惊喜可以让你冷静一段时间。”
灰袍一抖袖子,抬起右手,那手掌之上不知何时趴着一只白毛红眼巴掌大的兔子。
唐恩见状二话不说,抄起战斧欺身而上,他确实不知道雷鸣兔是什么,但谁都能猜到如果法师不是在故弄玄虚,那他的依仗肯定就是这头不合时宜的生物。
“叫吧霹雳,让雷鸣响彻此处。”
红色的兔眼中,战斧越来越近,不知道是听懂了起司的话,还是出于本能的自保反应,名为霹雳的异兽,都缓缓张开了那张三瓣嘴。
“轰隆!”
哪怕已经有了准备,起司也得承认在如此近的距离听闻惊雷之声还是令人几近肝胆俱裂。好在,他事前准备的魔法耳塞极大的缓解了生理上的伤害,算是没有让这次尝试演变为自杀。
但和他距离差不多的唐恩,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那可怜的猎人就这么径直的栽倒在地,血顺着耳道、嘴角和眼睛慢慢流出。
“近距离挨了这么一下,居然都没有死吗?妖精王之盾,这东西莫非能让持有者不被杀死?”
起司将霹雳安抚好,将它重新收回袖口,然后附身检查了一下唐恩的情况。虽然灰袍很像趁势杀了这个绝对不会停手的追猎者,但就如唐恩所说,他做不到这件事。
而且他敢保证,以现在所展示出的能力,如果起司尝试用匕首去捅唐恩的眼眶,那后者身上的流体金属肯定会有所反应。没必要去招惹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确认完毕后,灰袍缓缓起身,腿脚一软又一次差点摔倒。他摇晃着走到墙边,扶着墙面稳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