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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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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地起来阵凉风,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空荡荡的楼梯,手足无措地喃喃:“是小姐吗……”

    “不是。”

    至于阿宝,她们是死后才捡到他的,当着她们的面,身体活生生被几个鬼子砍下一半煮吃掉,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黄景行不知去哪里了,从前院走到后院都没遇着个人影,壬年走在前面带路,来到拐弯处,正要上楼梯的动作一顿。

    看壬年站着不动,后面的太奶奶上前来,左右环顾,“怎么了?”

    晏语浓离开时是暑热难耐的炎夏,归来已是寒风凛冽的深冬。

    壬年将话复述了遍,老太太一手掩面,再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枯瘦如柴的手触碰到年轻的面庞,面上已然老泪纵横。

    太奶奶忙解释,自己也纳闷了:“姑爷是小姐你留洋时认识的啊,你们自由恋爱,壬冲还是他派过来保护你的呢,小姐你不记得了?”

    晏语浓叹息,满目无奈,“都当太奶奶的人了还哭鼻子。”

    壬年踌躇了下,手指上方,说:“她在那里。”

    壬年仰脸看大门上方的“祠堂”二字,将老太太给魏歇扶着,轻轻呼出口气,上前去推开沉重的木门。

    老太太从不信世间有鬼神,每年七月十五该烧的纸钱却一次都没落下。

    “对了,你跟壬冲,你们俩是先喜欢谁的?”

    阿鸳抬手抹泪,说:“好多人都被抓了,鬼子们听说小姐漂亮还会唱戏,就想抓了小姐去唱戏给他们听,眼看着无路可逃,小姐就一把火烧了戏台,自己也跳进了火海里……”

    老太太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察看了几眼前院的景观,抬脚迈入院中。

    苏瑜奉上。

    她回到座位坐下,手搭着两侧扶手,望向壬年眉眼含笑:“我说当初怎么瞧着你跟别人不一样,原是有这种渊源。”

    魏歇以前就见过,她飘到陌生人太奶奶面前,原本想捉弄捉弄她,举起的胳膊却忽然僵在半空,“小瑜?”

    苏瑜,她太奶奶的名字,壬年之所以知晓,是从纸钱的封包上看到的。

    太奶奶面朝着正对面的空椅,简要交代完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后,缓了缓,踌躇地询问:“小姐你和阿鸳,你们到底是怎么……”

    “进去吧,好些年没来了。”

    晏语浓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屋子里的摆设却依然照旧,几只红烛点上,人和鬼依次在前厅落座。

    壬年无奈地应:“都走到门口了。”

    曾经的硝烟岁月还宛如昨日,不知不觉间,故人已离世几十年,自己的生命也将迎来尾声。

    ——

    不止是阿鸳,连本人晏语浓都懵了。

    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枪炮声完后她回到城里,什么都没找到。

    阿鸳边哭边说,负责转述的壬年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晏语浓走过去,挨个往她们脑门上一敲,“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有什么好哭的,如今又是这么好的年成。”

    太奶奶支支吾吾地说了个“我“,提起年少时的心动,眼神都是晶亮的。

    她

    魏歇扶着老人在门槛处驻足,再次问她:“真的要带太奶奶进去吗?”

    天下太平,她虽做了鬼,却比活着时安心。

    台阶最上方,许久不见的晏语浓凭栏站立,听到动静,她脸转过来,“来了。”

    她也有不好的预感,可太奶奶非要过来。

    “小姐你呢,既然你这些年从未离开镇上,那应该是见过姑爷了?”

    壬冲就是已故的太爷爷,壬年转述:“她问你,你跟太爷爷谁先喜欢谁的?”

    晏语浓微微一笑。

    留下的人,没一个活着走出来。

    她亲都没结,她们哪来的姑爷,“莫不是你们中有谁给我配冥婚啦?”

可她却让你太公带我们几个小孩先走,自己跟官兵们留下来……”

    ———

    “你跟阿鸳都没了,谁替我报仇我就嫁谁。”

    知道他们要来,特意等在门口。

    随着沉闷的开门声响起,院中的景物出现在视野中,冷清的石板地,还是那些萧瑟的枯枝败叶,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凭添了几丝伤感。

    话锋一转,晏语浓神态轻松地问道。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城里的枪炮声响了整夜。

    壬年抿唇,也觉得神奇,没成想她竟然真是自己的老祖宗。

    主子没了,她作为贴身的丫鬟,义不容辞地追随她而去。

    说她们第一次碰面时。

    “姑爷?”

    太奶奶看不见她。

    最后一丝光自天际消失,终于可以出门的阿鸳吵吵闹闹地自屋中出来,晃悠悠地飘到他们当中跟热年打招呼。

    当得知守城的官兵全军覆没后,完成护送任务的壬冲义无反顾又回了军队,战争结束后,太奶奶毅然嫁给缺了只胳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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