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窗口的缝隙中泄入,谢知瑶紧紧身上的衬衫,发了个抖。
她偷偷用眼角扫了眼同桌的反应,却发现他似乎是在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让她心里涩涩的,明明之前看到她被冻到,都会贴心地将窗户关牢,下课后也会接热水给她喝。
果然是被他养得娇气了吗?
她戳戳他的胳膊,他没动,依旧发着呆;谢知瑶用力了些,他才宛如从梦中惊醒。
他看向她,谢知瑶用笔点点窗户,他闷不吭声照做。
呆子呆子呆子!谢知瑶愤愤地在纸上划了好多笔,内心却在担忧,是他的新爸爸欺负他了吗?
但这个闷葫芦又撬不出来什么话了,午休的时候,谢知瑶愤愤地躺在了他的腿上这算是惯例,洛逢源僵硬地调整坐姿,垂头默默看着女孩的侧颜。
他想起了那人说的话。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
前天在家时,那个像疯子一样的母亲终于松了口,要司源给她一千万,才答应放弃洛逢源的抚养权。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他的便宜爹因着愧疚还是什么不知名的情绪,竟眼也不眨地答应了。
但他答应的那一刻,洛依然更恼火,不仅当场把司源骂了一顿,回家后又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反反复复念叨着唯一的联系都没了没了。
洛逢源像往常一样沉默着,回房间学习,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被接走意味着他可以不再受母亲时好时坏的折磨,但他并不是很开心,这样的明码标价,就好像他只是一件商品。
那天云斯鸣也找上了他。
一直以来以斯文形象出现的少年在他面前露出了如看下水沟老鼠般的笑。
他睨着他,眸里满是恶意。
他说,他破坏了他的家庭;他说,他要抢走他的一切东西。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嘲弄,他嘴角的讥讽,他的脸、他的手、他的一切,都让洛逢源感到无比恶心,他头一回那么生气,但还是隐忍着,就像过去的十七年。
他冷冷地看着云斯鸣,听他说:你争得过我吗,小老鼠?
这一切都源于什么呢?
洛依然与司源的爱情故事,从她自己时而混乱,时而清醒的表述里,也能拼拼凑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大小姐与大少爷相爱,双方都因过于高傲的性子不肯向对方低头,感情在大大小小的争吵中逐渐消磨。
洛依然反复念叨着,当年司瑜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我累了。
她那时年轻气盛,直接让对方滚,在门板扣上的那一刻却泪流满面。
那段时间,司源天天借酒消愁,洛依然一时心软,跑去找他,却不曾想看到的是司瑜亲吻自己闺蜜的画面。
后面的故事,是其他人说的,大抵是洛依然的朋友或是一些算不上熟悉的陌生人,他们说,洛依然自杀了,被救回来后,不顾司瑜的哀求,不知去了哪个地方;他们说,司瑜最后还是娶了她的闺蜜云椰。
或许有许多人不解,明明司源那么爱洛依然,她又为何要走,但对她来说,爱碎了就是碎了,就算重新拼凑在一起,也有裂痕,就算是一丝丝缺憾,她的高傲也不许她低头。
她意外发现自己怀孕后,觉得没脸面对自己的家人,也不想看到司源,于是一个人躲到了乡下。
直到去年,她为了洛逢源能上最好的高中,不得不搬到镇上,拉着洛逢源去买菜时,正好被外出办公的司源撞上。
洛家和司家对洛逢源的归属都不肯松手,官司打了一场又一场,最终还是司家棋高一招。
洛逢源无所谓自己将来会去哪里,对他来说不过是从一处牢笼换到另一处,而他就像个石子,被抛来抛去,不会有人愿意透过那灰扑扑的外表看他。
他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去期待,就像小时候妈妈在白天总会和他说,放学后一定会来接他,但他知道不会。
每晚都是她发病的时间点,每个夜晚。
别人都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但对他来说,妈妈在白天的话,才是最最不能相信的。
但就算知道是假的,小逢源依旧会牢牢握住妈妈的手,一遍一遍与她拉钩钩。
等到所有家长走光,等到所有期待泯灭,还要笑着骗老师,只是想多在幼儿园待一会,他们家就在隔壁路口哦~
最后孤身一人回家,伴着黄昏与影子。
她的和煦温暖与冰冷厌恶,时常在折磨着过去的洛逢源,直至麻木。
他讨厌自己的名字,好似他只是个附属品,只为那个男人而活。
洛依然也只把他当成是与那个男人的唯一联系,连个客观事物都算不上。
每次看到她痛苦地沉溺于过去的样子,他甚至不理解她居然还能活着。
但她仍是很坚强,或许是为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