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隔岸 · 上

    129   隔岸   ·   上

    岑溪敏锐地察觉到夏昀在自己拒绝和他外出吃饭后就心情低落，就算他依旧和自己讲话，吃饭时还体贴地给自己倒水递纸。两人生活虽说算不上久，但足够亲密，他们还没有过发生争执的时候。岑溪很害怕和人产生矛盾，霎时心头憋闷忐忑，再好吃的宵夜到嘴里也味同嚼蜡。

    夏昀戴着手套剥小龙虾，给岑溪剥一个放碗里，又给自己剥一个往嘴里扔，如此重复。

    你给自己剥，不用一直给我剥。

    她想找点话说，夏昀幽幽哦一声，却还是把手里剥好的放进岑溪碗里。见他如此，岑溪捏着筷子犹豫，你在生气吗？

    没有。声音低沉，明显带着情绪，比说有更让人难以招架。

    我她不敢看夏昀，瞥开目光无力地解释，真的很晚了，我们这样不是很方便吗？

    夏昀继续剥小龙虾，动作熟练麻利，姐姐你知道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

    他如此直接，岑溪心里一沉。夏昀剥好虾也不吃，干脆扔碗里继续剥下一只。两人都沉默，一个不停剥虾一个用筷子划拉着碗底的红油。静默的氛围让岑溪几乎要窒息，想说的话几次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咽回去。夏昀没比她好多少，想到前些日子的表白，他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就提前，她要拒绝还是要答应都干脆，自己也能再想办法下一步。

    很快碗里就多了一小堆干干净净的虾肉，夏昀把碗推到她面前，姐姐还吃吗？

    岑溪下意识抬眼看他，对上他状似平静的面庞，只觉心头空落落，阿昀

    夏昀呼吸一窒，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感性和本心背离理智，驱使着身体行动，之前一直是我在说，让你相信我，让你别想太多，让你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却没有听姐姐你说。

    意识到他的意思，岑溪将筷子捏得更紧。

    不用考虑我的状态和比赛的事，如果我这都调整不好，这段时间不是白休息了？这话无疑是暗示岑溪可能会拒绝，他扯扯嘴角笑着继续说道，姐姐不如现在就把想法全告诉我，不然以后我会继续像今天这样。

    会因为她的退缩生气，逼着她去承认他们的不一般，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岑溪想要说话，张嘴却只发出个细微的气音。夏昀本就气恼，见她明明为难舍不得又不愿直面的模样，一时被气得笑起来。他想自己可能就是欠虐，喜欢扭捏又懦弱的软柿子不说还见不得她露出无措的表情。

    算了，算了，欠虐就欠虐吧。

    都到这份上了，他直接帮岑溪说道：姐姐一开始就没想答应我，只是怕影响我比赛所以没有立马拒绝，等季后赛一结束是不是就要和我划清界限？

    心思被分析得明明白白，岑溪紧紧咬牙，喉头发涩。夏昀还盯着她，想要通过她的表情读出情绪。岑溪下意识想要躲避，夏昀立即抓住她的手腕，注视着她的眼睛快速说道：如果春季赛拿到冠军就会有季中赛，季中赛后有集训，集训后便是夏季赛，夏季赛以后是世界赛。担心影响我比赛，一整年没有一个时候是合适的，姐姐想要怎么逃避？

    他越说越激动，岑溪不由得眼眶泛红发酸，夏昀喉咙一哽，声音低下去带着几分可怜，姐姐，我早就已经不是小孩。

    需要的不是保护，是感情上的认可与回应。

    岑溪声音僵硬，我知道。

    可知道又能怎样呢？

    追根究底，她不仅仅是怕影响他比赛，更因为理智与感性激烈交锋，她舍不得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本能地选择逃避。

    这样的回答简直是让夏昀一拳打到棉花上，无力感如同柔韧的藤蔓将他紧紧捆绑，你就只想说这个吗？

    岑溪敛眸，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继续拖下去，就如夏昀所说，多的是比赛，没有哪一天是合适的时间。她咬自己的唇瓣，直到疼痛传来才松开小声说道：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先前夏昀很害怕她拒绝，听话的给她时间考虑也只是想等她答应，这让他们两人最近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时她明确说出来，夏昀反而松了一口气，为什么？

    岑溪沉默，他便追问：什么地方不合适？我的职业还是我的年龄？

    少年人不再害怕拒绝，他有越挫越敢的坚持和勇气。

    姐姐你看着我，不要偷偷去想理由和借口。很早之前他便发现她固执又聪明，遇到不想说或不想做的事就会装傻。

    岑溪眼眶红红的，嗓子眼堵得发疼，根本不愿意抬眼去看夏昀，怕自己一看见他的模样就只能举手投降。夏昀越如此说，她就越躲。好说话的人变得强硬，干脆直接抚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岑溪不想让他得逞，伸手推他，激动得掐着嗓子喊：干什么呀？！

    像极了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地保护自己。

    那你看着我。夏昀松手。

    岑溪吸着鼻子，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