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宜嫁娶。
谢沁灵跟着嬷嬷规规矩矩地完成了一天繁冗的礼节仪式,才得以休息,引到拔步床上坐了下来。
头上的凤冠太重,压得谢沁灵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喜帕盖在头上,谢沁灵也瞧不清嬷嬷婢女们的神态表情,悄咪咪地抬起手想将头上的东西偷偷取些下来,好松快一些,但才将将有了动作,身旁李嬷嬷的声音急急响起:诶,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世子妃!
谢沁灵止了动作,喜帕下的表情苦兮兮的,说:嬷嬷,这真的很重啊,再戴一会儿,我脖子就不是自己的了
风宜听到自己主子委屈的声音,也着急道:是啊嬷嬷,这凤冠我家小姐从早戴到了现在,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吧。
李嬷嬷紧紧扶住谢沁灵的手,不让她动,瞧了眼风宜,说:既是一时半会儿了,又何必计较这会儿子时间,左不过再有半柱香,世子殿下就来了,若是提前取了,这成何体统啊。再者,风宜姑娘可赶紧改口,该叫世子妃了,可别乱了规矩。
风宜悻悻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叫了小半辈子的小姐,还真不适应。
谢沁灵听到风宜的嘀咕声,也忍不住笑了笑,放下手轻轻捏了捏风宜的胳膊,然后规规矩矩地坐着,心里却把这笔账记给了无辜的萧准。
但没坐多久,房门就被推开,萧准急急走了进来,想要走到谢沁灵身前抱住佳人。
李嬷嬷几人连忙拦下了萧准,说道:世子别坏了规矩,得先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呀。
萧准生生止住脚步,笑道:瞧我急的。
谢沁灵听到萧准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想了一天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他也怀着同样的激动喜悦,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这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萧准拿过一旁的玉如意,慢慢掀起喜帕一角,看到喜烛下谢沁灵明艳带笑的脸,喃喃道:灵儿,你好美
谢沁灵扑哧一笑。
见世子望着新娘子痴痴的模样,一旁的嬷嬷婢女也纷纷捂嘴偷笑。
萧准兀自出神地瞧着谢沁灵,谢沁灵也笑着回望他,见他还没醒过神来,佯装皱眉,含笑抱怨着:别愣着啦,我脖子都快断了!
萧准回过神,颇带羞意的在谢沁灵身边坐下,神情专注而仔细地将谢沁灵头上的凤冠一一取下。
谢沁灵一袭顺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萧准,道:好啦,回神了。
萧准牵起谢沁灵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声音低低的,如在她耳边说:灵儿,你总算嫁给我了,你可知我等了有多久。
在一屋子人面前听着萧准的甜言蜜语,饶是谢沁灵也红了脸。
李嬷嬷带着慈祥的笑瞧着他们,让两位新人喝了合卺酒,结了发,再念了祝词后,领着一众嬷嬷出了房门。
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萧准一直迷恋地望着谢沁灵,好似怎样都看不够一样。谢沁灵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在家听嬷嬷说过,你得先去宴宾客,然后才能回来掀我这盖头。
萧准轻轻捏了捏谢沁灵小巧的鼻头,笑道:从你跨进府邸时,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了,哪还顾得上这些虚礼。
也是,你再晚来一会儿,我的脖子就要断了。
萧准带笑,抬手覆在谢沁灵颈后,不轻不重地捏着:辛苦灵儿了。
谢沁灵微微垂着头,眯着眼享受着,还没一会儿,萧准低沉的声音响起,试探着:灵儿,我们是不是该歇了?
谢沁灵躲开萧准的手,偏过脸看他,眼睛里闪着灵动戏谑的光,笑道:我还挺精神的。
萧准温柔的笑着,靠上去抱住谢沁灵纤细的腰,低声告饶道:灵儿,别磨我了
在她身上挂着的萧准怎么也推不开,谢沁灵也没真想推开他,语气含笑:我总得沐浴吧,你也是,一身酒气熏得我头疼。
萧准稍稍起开身子,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其实他没喝两杯酒,应该是沾染上的,忙道:我去叫人准备热水。
谢沁灵是当朝何大将军何奕的义女。她的亲生父亲原是何大将军的副将,一起出生入死,结为了忘年交。谢沁灵父亲因在战场上为救何奕而牺牲,母亲也因为终日的郁郁寡欢而早早辞世。
何大将军一生无妻无子,又怜她孤苦,收谢沁灵为义女。谢沁灵长在边疆,因从小跟随父母奔波,身子骨也较常人弱。她十五岁那年,何大将军因年事已高,便解甲归田,携了谢沁灵一道回了长安。
回了长安的谢沁灵,如同圈养入笼的鸟。刚开始谢沁灵很不适应这里条条框框的生活,才入弘文馆时,常常惹得先生吹毛瞪眼地罚她。
也是在弘文馆,谢沁灵认识了善良温柔的萧准。
萧准是敦亲王的嫡子,而敦亲王是当今圣上萧棹歌同父异母的兄弟。萧棹歌是十二岁那年,在其母族的扶持下登基的。
萧棹歌登基这年,朝廷政事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