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穆新雨等到艾玘和白怀走了，才从病床上下来，换了一套衣服，推开门走出去。他在住院部弯弯绕绕，最后绕到后面的附楼，这附楼属于私人病区，一层楼只住一个病人，医院为其配备专属医疗团队，特护24小时候命，费用不菲，能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穆新雨上了五楼，沿路上医生护士都恭敬地喊他一声：“穆先生。”可见他是这里的常客。

    “你小子来了啊？”进到病房里，一个看起来像枯枝的老头儿躺在病床上。

    这老头就是当初认了穆新雨当干儿子前黑道大佬姜商。

    “来看看你啊。”穆新雨坐到床边，拿出一支烟放在姜商鼻子下，“给你闻闻解解馋。”

    “你小子还是这么坏，要我说干脆放我回家吧，这病反正也治不好，还不如好酒好烟快活几日是几日。”姜商抢过烟噘着嘴把烟卡在上嘴唇和鼻子之间，贪婪地吸了好几口。

    “你这烟不来劲，大男人抽什么女士香烟。”姜商言语之中透着嫌弃，但是到底没舍得把烟还给穆新雨。“还好你小子有办法，现在转型，那些兄弟也有了安置，我就是死也死得安心。”

    “说什么胡话。”穆新雨拿起床柜上的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国外又出了新药，过不了多久癌症就会变成慢性病，你老就安心住着吧。”

    “我克妻克子，六亲无缘，那些兄弟就是我亲兄弟，还有你小子我还等着你给我捧骨灰，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我们这些人大多孤苦，一生江湖浪荡最终孤独收场。”姜商表情难免有些落寞，穆新雨搜肠刮肚怎么让这糟老头子开心点，最后拿出了手机。

    “你就别说丧气话了，我给你看看元素的照片，他小子最近找了个小十岁的男朋友，前两天还发微信找我，要我给他寄点壮阳药，笑死我了。”穆新雨用拇指滑动着照片，回想起前几天的事，忍不住笑出来，牵动了伤口又闷哼一声。

    老头精神头不错，看他这德行，知道又是受伤了，“又受伤了，你小子就该找个对象，好好管管你。”

    “正追着呢。”

    “哟，哪家的宝贝儿子被你看上了？”

    “还以前那个。”

    “啧，我说你就对那小子死心塌地了啊？想想你是怎么被家里赶出来的？”

    “那都过去了，再说要不是被赶出来，能碰见你么？”

    “我要有儿子我可不愿意让他混黑社会，还替人挡刀，哎哟那十三刀我想起来就肉疼。”

    “好了好了，快看。”

    姜商看向穆新雨的手机，突然爆笑，笑过之后又支持不住的开始咳嗽。

    “元素那小子，怎么这打扮，他变性了？哈哈哈哈哈哈”姜商指着手机，泪都笑出来了。

    “他说那样比较好谈生意。”穆新雨不是很懂这其中的原理。

    穆新雨接着给姜商交代：“他一个人跑到市，开了好几家店，现在是个有钱的土大款呢。”

    “他不是有公司股份么，自己瞎折腾啥？”

    “大概是想过不一样的人生吧。”

    穿女装的人生。

    哈

    把老头儿逗开心了，穆新雨又说了些家长里短，姜商精神不济提前睡了。穆新雨轻轻关了房门，朝主治医师招了招手，两人去了隔壁会客室。

    “姜先生的身体状况不是很理想，癌细胞已经扩散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拖时间。”主治医师拿着检查报告，如实报告。

    “我明白，我想尽我所能的让他活下去。”

    “市最近有个名医，在治疗绝症上有些技术，不说完全治愈，但存活率确实高，我们通过医院邀请他来给姜先生会诊，但他提了一个条件。”主治医师有些为难，这些有钱人总是面子大过天，不知道听到对方这个条件，穆新雨会不会发火。

    “什么条件？价钱都好谈。”穆新雨不甚在意。

    “他要你亲自去请他，并且只能是一个人去，不能有人同行。”

    这个要求就有点怪了，不过也不是特别过分。穆新雨想了想，答应下来。

    “过两天，我亲自开车去城。”

    话分两头，那一边艾玘带着白怀回了家，不同以往，这次白怀出现的时间变长了不少。艾玘觉得稀奇，决定和白怀搭个腔，套套近乎以免穆新雨哪天发病，作天作地要拿他开刀的时候也能有个人帮他说情。

    “你为什么要跟我回家呢？”艾玘倒了一杯橙汁递给白怀，对方接过杯子，朝他轻声道谢。

    看看，比那狐狸有礼貌多了。

    “我想起一点，虽然还是记不太清，但是能隐约感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有点羞于面对他。”白怀低着头，喝了一口橙汁。

    原来当我这是避难所

    艾玘有点悲愤。

    “那你想起的是什么？”

    “穆新雨这个人，我想再见见他，还有一处像废墟的地方，旁边有个洞。”

    那个废墟大概就是小黑遇见他的地方，那个洞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