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若很讨厌自己的中文名,尤其是用普通话念出来时,总会勾起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现在更喜欢别人叫自己那男女皆宜的英文名,这样更符合一个来自香港、欧洲深造、事业有成且情人众多的风骚时装设计师人设。
“,今天又换耳饰啦?这个材质看起来好棒的。”
“夫人,这次的系列有没有适合我的?”
“,什么时候再去我那儿喝下午茶?”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1号,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你做的这么好、这么温柔,让我享受至极”
诸如此类。
还有一个他最讨厌的称呼,这会让他想起某个甜腻的冰淇淋品牌。
“,你的设计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印花这么复杂不怕观众有密集恐惧症吗?”
“人家的艺术你当然不懂。”面对今天突然登门的同行兼竞争对手李祚轩,回以一个有屁快放的微笑。
对方和他旗鼓相当,同样在欧洲混得颇有名气,同样想回国长期捞金发展,同样喜欢留半长的头发。不同的是,李祚轩背后是个有权有势的家族,而他只有在香港做裁缝和服装批发的父母。
“下个月我在上海有一场秀,诚邀你光临鉴赏。”
“就这点事的话,让助理邮一个邀请函过来不就行了嘛,何必这么麻烦呢。”他故意用更加亲昵且肉麻的语气刺激李祚轩,让对方赶紧进入正题。
“另外,就是我堂弟的事。”李祚轩说着叹了口气。
来了。终于把视线从衣服上移开,投向眼前这个也曾浪迹情场的男人脸上,似乎想从上面找到一点那个人的影子。
“你哪个堂弟?”他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李祚再次叹气,“我只是原话转达,你和江大小姐约了几顿下午茶,然后她转头就和我堂弟吵了好几天,然后就分手了;还有那个男学生,叫什么,安安对吧,刚和我堂弟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你就开始挖墙脚。是不是至少给个解释?”
“解释啊,”眼睛眯起来,笑得风情万种,“你告诉他,我喜欢。”
送走无奈而不解的李祚轩,看着一屋子的衣服发起呆。
这宽敞的工作室里挂满了他成型或失败的作品,充斥着他热烈或忧郁的各种灵感。渐渐的,他视线落在柜子最角落,想起了锁在里面的保险柜。
他找出钥匙打开,刺绣雾蓝色外套安静地躺着,还有搭配好的同色系缎面衬衫和香槟色长裤——这是他十年前的毕业作品,当初他还天真地想邀请李沐麟当自己的模特,因为这套衣服就是按对方那模特般的、自己肖像许久的身体量身定制。
十年前还没有这个名字。刘子若这个名字陪他长大成人,然后来到北京,出现在全国最好的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档案中。
现在偶尔回想当时的自己,就忍不从鼻子里发出鄙夷又可怜的笑。
那时候的刘子若土得让人无法相信他对服装设计有着一腔热血,以及近乎变态的完美主义追求。他浑身上下一年四季都是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棉布红格子衫,顶多冬天再套件版型并不合身的黑色大棉袄。
“好衣服是要给好看的人穿的。”当时的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高度近视的死鱼眼、微凸嘴、营养缺失的发黄头发以及没光泽的皮肤,这样喃喃自语。
他就是以这样的形象遇见了风华正茂时的李沐麟。
那是在一节概论课上,他忽然发现教室里出现了一个不是他们学院的人——准确来说所有人都比迟钝的他先发现了,因为无论是外表还是家世,李沐麟天生就是自带光环的耀眼存在。
哇,就是那个军区上将的小儿子吗,他爸好像经常进出中南]
嘘他妈妈是使馆的外交官呢,据说比明星还漂亮,而且气质超级棒。]
所以长得那么帅啊,人家祖上三代都是军官呢,还有个姐姐,现在也是军中一枝花]
他是经管系的吧?我有个北京舍友和他一高中的,据说谈了不少女朋友,还有男的]
这些信息刘子若是后来才渐渐了解的。而当时他全部注意力都被李沐麟攫住了,连脚趾尖都情不自禁地朝对方的座位方向伸长。
他自认为不是那种见到美色就神魂颠倒的人,但李沐麟的好看是让他觉得与众不同的。不是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那种单纯肤浅的好看,那五官拆开来看或许都不是美学的最优解,组合起来却有种属于东方古典气质的美,阳刚和阴柔结合得恰到好处。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刘子若快要把铅笔头咬秃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呆呆地看着李沐麟四十五度朝着自己的侧脸,陷入无限的遐思。
讲台上的教授提了一个问题,一下子把眼生的李沐麟叫了起来,刘子若当即吓了一跳,心想教授怎么能这样为难人,李沐麟可是一节课都没上过,怎么能就这样把他叫起来回答时尚流派的问题呢?万一让他难堪了怎么办?
但还没等他心里念叨完,李沐麟已经开始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