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莘起床时有些手酸,握着手腕揉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夜傅昭临回来过。
彩蝉和白薇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择菜,见到她出来,就讲起今早去买菜看到的事儿。
说是昨天夜里城外西郊发生了命案,死了十几个人,今早刑狱司的人出去,把尸体一车一车地往城里拖,大街上流了一路的血。
白薇和彩蝉出门得巧,正好碰见运尸体的车路过街心,十几具尸体放了三车,上面盖着的白布满是血,有些手脚都从里面露了出来。
两个丫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色吓得蜡白,宋莘一边漱口一边听,后背也感觉凉飕飕的。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种事,她就下意识地想到傅昭临
不过他昨夜是赶路回来的,若是路上遇着什么事,做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哪还有心思去她房里做那种事,这么想的话,应该是与他无关的。
宋莘洗漱完,便同彩蝉她们一起择了一会儿菜。
快到午时的时候,元禄带着人搬了几个大箱子进来,说是大人这段时间要在这里养伤,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办公要用的。
宋莘听着箱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怀疑他是不是把审讯用的器具都带来了,想到这段时间傅昭临都要住在这儿,她不禁开始未接下来的日子担忧起来。
傅昭临是赶在午饭前回来的,这还是第一次,两人正儿八经地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
饭桌上的动静比预计的还要小些,傅昭临不说话,宋莘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话。
因为有傅昭临在,宋莘甚至比平时还拘谨些,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菜,放远一些的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傅昭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平常在家吃饭都这么斯文?还是说放远了就看不见?
这些都是差不多
看来还得专门给你配一个布菜的。
不用
宋莘话没说完,傅昭临已把离她远些的菜碟端到她面前。
他突然变得这般贴心,宋莘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端几碟菜虽还算不上献殷勤,不过要放到傅昭临身上,那可就有得说了。
傅昭临这种人性格倨傲,便是在皇帝面前,也不会吹嘘拍马献殷勤,别人的处境与心绪,他自然也不会在意。
宋莘同他处了不到一个月,在他面前,也是遇冷脸的时候偏多,傅昭临从不轻易待人好,便是放出一点微小的恩惠,也是带着目的的。
怎么不吃,不合你胃口?傅昭临看她发愣,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莘闻言,就伸筷子夹了一个肉圆子放在自己碗里,感觉到傅昭临一直看她,她心里越发不自在。
你在家吃饭时,都不说话?
他今日的问题实在是多得有些烦人,宋莘扫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大人,食不言。
这句话确实有奇效,以前在家吃饭的时候,宋莘与阿景斗嘴,娘亲都是用这话堵她的嘴,没想到现在用到傅昭临身上,居然也有效果,她一说完,傅昭临就真的不再说话了。
宋莘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瞥他,傅昭临冷着脸,实在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才刚刚放下筷子,元禄就端着一个药盘子上来了,说是要给大人换药。
宋莘有心想回避,却被傅昭临叫住了,一起进了书房。
你来换。
一坐到木榻上,傅昭临便点了宋莘的名,让她来换药。
大人,我没换过药宋莘有些为难。
没换过学就是了,又不是难事。
傅昭临说着脱下外衫,露出精实的左臂膀。
元禄一向听主子的话,主子说要宋莘换,他便把要怎么上药都同她说了。
只需先用清酒洗一洗伤口,再抹上一层药膏,最后用纱布缠上就行了。
宋莘听他讲了流程,心里也觉得不难,只是把傅昭临肩上的纱布拆了之后,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刀口用白色的棉线缝了,线拉扯着两边的肉,让人看了就觉得肩疼。
宋莘头一回见这么严重的刀伤,受了不小的冲击,脸都吓得白了。
她放下纱布,剪了一块干净的,用清酒浸湿了,然后弯下身子,朝傅昭临那边靠了靠。
浸了酒的纱布放到伤口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那副模样,好像受伤的是她自己似的。
傅昭临觉得有趣,勾着她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膝盖上。
大人!
宋莘差一点撞到他的伤口上,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傅昭临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道:好好上药。
一旁的元禄抬头望着吊顶上的横木,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
宋莘静了心,稳稳地坐在傅昭临膝盖上,开始认真给他清洗起伤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