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宿醉并没有让我把头天晚上的丑事忘得一干二净。醒来时头痛欲裂,我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我把头慢慢从他的手臂上挪开,大胆凑近看他熟睡的五官。
他的脸很干净。我最喜欢的是他高高的鼻梁,不是那种一条直线的挺拔。我舔舔干涩的唇,伸出手想摸一摸山根上方一点的那处细微凹陷,我总觉得,这儿比他突出的喉结还要性感好看。
他闭着眼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手,低低地笑,想做什么坏事?
我抬头,他原来已经醒了,清明的双眸打量着我,我感到自己的脸忽然有些滚烫,急促地从他身上起来。他又伸出一条大长腿勾住了我,嗯?怎麽不出声?
他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更为沙哑,如果不认识他这么久,我一定会以为他是个烟鬼。
我把乱糟糟的头发撩到身后,因为昨晚,他把手臂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听我道歉,好吧,我接着:对不起。
说什么,过来些。他皱起浓眉看着我。
我一下坐了回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不~起!
噗
该死,我有多久没看到他这样直白地嘲笑我,准备说些什么,那只长而有力的手臂却一把将我拽过,猝不及防地,他的吻就印了上来。
唔。
我呆呆地看着他,整个人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势趴在他的身上,而他像一只大狗般,开始舔舐我的嘴角,最后,撬开探入我的唇舌。他的吻技无需怀疑,轻易就能让人沦陷,早在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就如此。
直到他的大掌抚上我的后背,慢慢地往上游移,我被冰凉激得回过神,喘息着从他身上挣脱起来,我......
去吧。他打断道,又捏了捏我的脸,下次别瞪眼了,眼睛本来就大,跟你接吻会让人觉得在看恐怖片。他最近越来越喜欢拿我开玩笑,我又说不过,他只要看我郁闷半天的样子好像就会莫名开心。
我说:用一下你的毛巾。
他闭上眼,仿佛刚才完全是为了陪我起床,现在还要补眠,走到门口我听到他的声音:浴室柜里第二个抽屉,这次,都是新的。
我没再多说,怕两个人都想起什么,匆匆洗漱完就离开了他的公寓。
走到楼下天色刚好完全亮透,上楼下楼的都是匆忙赶时间的人。每当这时,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搞地下情,完全因为陆问凝制定的家规,她一面催着自己女儿快些嫁出去,一面又总担心她会吃亏。
出了公寓大门没两步,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循着转过身,杨宪套了件宽松白T恤,在三楼的窗边,喂!他又朝我喊了声,引得路过的几道目光也看过来,我无奈看他,示意我不是已经站着了吗。
干嘛?
下个礼拜,我去你家接你。他索性把上半身支在窗外,然后懒散地朝我做出个打电话的手势。我怀疑他那么长的半截身子会不会随时掉下来。
我想说不,连忙翻出手机拨通,直到他拿着手机不慌不忙接起来,我立马压低声说,你想做什么,我还没跟我妈说。
虽然陆问凝表现得很支持,但三个月就谈婚论嫁,照她性格必然觉得很不稳妥。
我是说,他忍笑,总觉得现今都还没正式拜访过阿姨,好像不太好。
我听到自己的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又回市里去上班了,等再见,半个月不知不觉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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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月亮湾销售中心的大门口,毕恭毕敬把一对看房的老夫妻送上包车,终于寻了个空隙拿出手机看陆曼曼的信息:玲,什么时候下班,今晚要来你那借宿一下,么么。
还没打完字,同事B忽然在对面喊,经理好!
我一个激灵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关了,抬头经理正踩着高跟鞋哒哒地朝大堂那边走过去。直到晚上陆曼曼打电话我才想起。
那个时候公司正在团建火热一片,KTV的音响和灯光把我震得肺脏都要吐出来,我和两三个同事坐在角落看他们唱歌,同事B摇了摇我,然后指向我身后的包,在我耳边大声提醒:是你的手机吧。
我走到外面,屏幕上已经七八个未接来电,我问陆曼曼:你现在在哪?
她应该等得有些不耐烦,你家门口楼道,姐,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言简意赅,公司聚餐,再等我半小时。
好,我就要挂断,电话那头传来几道其他声音,只能听清陆曼曼惊讶得变了音调:我是玲的表妹,你,你就是她男朋友吧?!
杨宪?我从没带他到过我的住处。陆曼曼的声音变得远了些:玲还没回来呢。
我捏着手机走到更安静点的地,半分钟后陆曼曼开心地对我说:姐,姐夫有你这儿的钥匙,那你不用急着回来了!
电话挂断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往下翻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先是掐了,五分钟后又打了过来。
喂?他总是喊我:喂。喂!喂?他说玲这个名不好听,我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