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格外猛烈,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斜照在卧室门口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的光射向奢华的水晶灯,莹莹细碎的闪光落在她的玫瑰红唇之上。
这些天赶路辛苦,她睡得格外沉。一旁,一双天真稚幼的眼睛盯着母亲熟睡的脸庞,小手偷捂着嘴巴笑,悄声爬下床去,快速穿好鞋。
他跑到门口,阳光将他的满头卷起来的金发照得发亮。仆人低声询问他意欲去何处,他兴奋地压低童音,花园有小鸭子!
仆人笑了,帝国王宫每个喷泉池里都有戏水的鸳鸯,却没有鸭子。
愣神的功夫,小王子已经跑远,她惊呼抽气,忙追上去。
这里长长的走廊和以前的家不同,两旁陈列的雕塑线条柔美,他看不懂,也没有兴趣看,下了个宽大的楼梯,从偏偏的小门出去,这里有大片阴凉的黑影,他停下来叉着腰喘了几口气,回望门口的仆人,无奈朝她招招手,邀请她一同观看。
他拽着她的白色围裙,走吧。
小小的步伐往前迈得很急,仆人是新来的,惊异连连,怕伤着他,只好被他拽着走。
拐过墙角,低矮的视线忽然出现一双大人的腿,那双腿比他交叉的速度更快,透着坚定和急切,他仰起头,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一下子扑到高大的陌生人腿上,膝盖跪在他褐色的皮鞋上。
他动动下巴,好像撞疼了。
唔
脚下跪着一个矜贵的孩子,满头金发,行动匆忙,他迅速联想到那个刚回到王宫的omega。
他大力勾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托起,审视一样往他委屈又好奇的脸。
叫什么名字?
珍珠。
珍珠抿抿嘴,很骄傲地说。他喜欢这个名字。妈妈视他为宝物,爸爸经常跟他讲他名字的来源,说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他。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这个抱姿不舒服,他蹬腿挣扎几下,被陌生人抱进怀里,舒服了些,他坐在他的臂弯,被他的蓝眼睛吸引,抬头望望天空,再看看他的眼睛,竟然比天还蓝。
我是你亲叔叔,慌什么。顾珝摆手让仆人退下,预备往宫里走。
珍珠的手搭在了他的脸颊上,着迷道:叔叔好漂亮啊
说完瞬间感觉他的脸颊发硬,似乎不高兴了,他忙把头扭向别处,记起自己的小鸭子,叔叔,我要看鸭子,不回去的!
顾珝抱着个顽皮的孩子,走路也慢了下来,珍珠往他侧脸印了个吻,笑得很开心:鸭子在那边叔叔
像是习惯了有求必应,他撒撒娇,没有人会拒绝他。果然叔叔也是一样,他转身朝他喜欢的方向走了,珍珠在高高的肩头微笑,眼光开始寻找鸭子。
你母妃她在哪儿。他站在圆形喷泉池面前,僵硬地问。
珍珠对这个称呼感到奇怪,妈妈她,在睡觉。
顾珝不再说话,珍珠见了鸭子,兴奋地整张脸都透着喜悦,他便带着他靠近那几个鸭子,等他看了个够,不一会儿,两人皆是满头大汗。顾珝干脆放他下来,目光有些空散,亦步亦趋,手指勾着他的后衣领。夏日炎炎,浮动的鸳鸯沁在凉水里倒是快活。
两人往回走,顾珝让他把汗都擦在自己身上,才注意到他通红的脸,扯开衣领,脖子也晒红了大片,兴奋倒是一点不少。
叔叔你真好,为什么以前我都,没见过叔叔啊
我们见过,珍珠只是不记得了。跟你母妃一样他终究没跟一个小孩子抱怨这些。
还是打算从刚才的偏门进去,纪丞此刻正忙着在议会厅里周旋,他还有些机会能见到她。
还没走近凉爽的阴影里,偏门从里面拉开,仆人忧心地拉着门,一身层叠的绣花的纱裙下摆首先吸引住他低沉的目光,然后是她提裙子的手,手臂,肩膀,金发。
最后,是那张脸。
他彻底顿住了脚,阳光格外刺目,他皱眉挤眼定睛看着她走过来的样子有些狼狈。
你做什么?
不友好的问候,由她开始。她走到近前了,站在阴影里,目光焦急地锁定在珍珠晒红的皮肤上,母亲的怜悯使她少了许多畏惧和惊慌。
顾珝猛地后撤一步,愈发抱紧的珍珠,不愿意撒手一般,绷紧表情,嘴唇像封了胶水,他的胸口激潮汹涌,却说不出话,模样极像怒目而视,深仇大恨要一并清算的苦大仇深表情。
厉轻还是害怕的,沉下眼皮,伸手想接走珍珠。
你放了他吧她说。
妈妈。珍珠的脸蛋泛起瘙痒,他用手抓了抓,意识到母亲在担心,顿时撇下嘴。
珍珠晒伤了,你放了他。
四周都没有守卫,厉轻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气氛很僵硬,她不知道顾珝想要做什么,或许会在这里杀了她也未可知。
顾珝终于回过了神,放下珍珠,他立刻抱住母亲的腿,厉轻心疼地摸他绯烫的脸蛋,眼神还是时刻注意着顾珝的,带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