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门不出的那三日,楚骄阳非但没有自我反省,还越想越气,气鼓鼓得像一条膨胀的河豚。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姓宋的。
楚骄阳想出了一招,决定入夜偷袭宋磁,狠狠地打败他挽回颜面。
偷袭多半要穿夜行衣,不过骄傲如楚骄阳是不可能低调的,他在衣柜的几十件各色外袍里精心挑选了一身碧色渐变薄纱衣,头戴白玉冠,腰悬羊脂玉佩,一副名门正派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穿体面点,等他打败了宋磁向围观群众挥手致意的时候就会很拉风。
楚大小姐一身招摇的打扮御剑去虚空谷偷袭,只恨路途遥远,飞了两个时辰之后一头青丝被风吹了个乱七八糟,皮肤也干得快裂了,总算到了鸟不拉屎的虚空谷。
虚空谷这样的小门小派,不配拥有护山大阵,楚骄阳畅通无阻地一路飞入谷中,在小路上抓了个弟子问出了宋磁的住处。宋磁这个怪人,不与其他同门同住,而是独自一人住在矿山深处的石屋里。楚骄阳养尊处优,还从未见过这么寒酸的房子,在心里又把宋磁鄙薄了一番。
“穷酸样,原来不过是个守矿的杂役。”
这石头屋圆咕隆咚的像个古墓,除了石头砌的一扇门两扇窗,屋顶连个缝都没有,楚骄阳站在门口正苦思冥想从哪潜入,就见宋磁端着水盆出门倒水,一盆水泼在了亭亭玉立的“楚大小姐”身上。
“哎呀!”楚骄阳惊叫一声,躲不及被泼了一身水,胸口以下湿了个彻底。
宋磁:…………
楚骄阳:…………
事情的发展有点始料未及。
“楚仙君漏夜前来,宋某有失远迎。”宋磁作揖道,“只是楚仙君若想与在下幽会,何不先飞鸽通传一声,在下也好沐浴焚香,提前准备。”
“幽会……幽你妈……咳……”楚骄阳意识到自己说了脏话,赶紧以袖掩嘴,强作端庄,只是头发梢还滴着水有点滑稽。
“你……你这是什么水?”楚骄阳闻了闻袖子,一股廉价皂角味。
“在下刚洗完脚。”
楚骄阳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好啊你个宋磁,你早发现我在外面,故意用脏水泼我,你赔我新衣服!”
宋磁被无端冤枉,无奈地挠了挠头,“我真的不知道你来,不然也不会这会儿洗脚。”
“你还敢提洗脚!”湿透了的纱衣贴在身上风一吹就冷,又想到这是宋磁的洗脚水,楚骄阳浑身难受。
“怪我冒失了。夜晚风大,楚仙君进屋坐吧。”宋磁忍着笑说。
楚骄阳为了好看,穿得本来就单薄,天黑又没别的去处,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宋磁进了屋。
石屋里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屋子正中央摆着一个金属暖炉,墙上挂满了奇怪的金属制品,桌子上堆了些图纸。
一看就是个穷单身汉的狗窝,无趣极了,楚大小姐心里想。
宋磁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白色里衣递给楚骄阳,“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我待会帮你洗了。”
“那你先背过身去。”楚骄阳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态度软了不少。
不愧是楚大小姐,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还扭扭捏捏的。宋磁憋着笑背过身去,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调整着角度看,嗯,腿长,皮白,胸前两颗红豆,楚大小姐的姿容果然名不虚传。
楚骄阳没发现宋磁在偷偷看他,换好了衣服。他素来有洁癖,穿别人的衣服就会浑身痒痒,不过眼下也没的选了,再挑剔就得光着了。宋磁的里衣他穿着略大,领口有些低,袖子有些长,半个手掌包在袖管里。
“说吧,找我什么事?”宋磁问道。
“我来找你比试!”楚骄阳一下子来了精神,“上次你穿着那避雷的软甲,胜之不武,有本事你不穿那东西再跟我打一场。”
宋磁无奈,“行吧,外面冷,你披上这个跟我出来。”
楚骄阳接过宋磁递过来的玄色外套,磨磨蹭蹭地披在了身上,穿着别人的全套衣服还非要跟人家打架,气氛有点尴尬。
“先说好,我若是赢了你,你得当着大家的面向我认输,还得挽回我的名誉。”楚骄阳说。
宋磁莞尔,“那若是你输了呢?”
楚骄阳手抵在下巴上皱眉,小声咕哝:“输给你我已经够倒霉了,哪里还需要再受什么罚。罢了,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你若是输了,今晚就留下了,陪我睡一夜。”宋磁说得面不改色。
楚骄阳气得牙根痒痒,“你……好你个宋磁,看上去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看我一会不劈死你。”
两人在门口空地上隔着约三丈的距离站好,楚骄阳道一声“得罪了!”,催动心法,一道亮黄色闪电从指尖激发,直指向宋磁,宋磁言而有信地没有穿软甲,只穿了件家常布衣,垂手而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电流还没有接触到宋磁的身体,就改变了走向,歪斜着射向了宋磁身后黑黢黢的矿山,消逝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