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橘是薄斯倾的第一个朋友。
他们两家住的不远,每天放学后安橘都会溜达去找薄斯倾,他们安家是放养政策,大方向不出错就行,从不压抑安橘的天性,所以把她养的那么活泼开朗,而且积极乐观。
女儿跟哪些人交朋友,安橘父母心里是有数的,连茵每天都有新闻,虽住在同一个小区,但两家的家境相差甚远,起初也有点担心,后来看女儿跟薄斯倾玩的好,加上离得近,不担心她跑远,就没过多干涉。
连茵则是太感谢了,而且她看得出来,儿子嘴上不说,心里头其实挺喜欢安橘的。
就这样,安橘和薄斯倾正式成为了好朋友。
安橘刚读一年级,薄斯倾比她年纪大,放学后两人就会在凉亭里写作业。
薄斯倾以前写作业都能把背挺得直直的,端正优雅,骨子里的气质,但自从有了安橘,他就很难每天板着脸装小老头了。
安橘好动,要她安安静静坐着有点难,她往往是写一会儿趴过去看看薄斯倾的本子,感慨道:阿倾哥哥的名字比我的名字笔画还多,真难写,我要是叫安安多好,就不用写安橘这么复杂的名字了。
薄斯倾看了眼她的作业本,签名处就画了个橘子,挺有创意,每个橘子里面都画上了表情,哭脸代表不会,笑脸代表擅长,还有画的课本上画鬼脸,发怒脸,寥寥几笔,表达了她丰富的情绪和创造力。
你交作业的时候有没有挨骂?
哥哥,你怎么知道的?我经常挨骂呢,但是这个没关系的。安橘拍了拍胸口,还挺大气。
薄斯倾嘴角扯动了两下,把名字写成这样,不挨骂就怪了,他忍不住失笑,道:当然没关系,反正你也不会改。
安橘点点头,有道理,她确实没改过,她从小就有一颗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
听妈妈说过,薄斯倾的妈妈是明星,所以在电视机里出现,安橘搞明白明星是什么之后就不会再叫电视机姐姐了,而是叫她连阿姨,安橘年纪小,但她的逻辑思维和认知能力很强。
哥哥是跟爸爸姓的吗?安橘好奇道。
薄斯倾的手顿了顿,眸色略微暗淡,不舒服道:嗯,应该是。
安橘还没见过薄斯倾的爸爸,她道:叔叔是在外地出差吗?我爸爸出差的时候我也经常见不到他呢。
他死了。
薄斯倾不太想谈起这个人,他用力地握着手里的铅笔,笔头穿透了纸张,每每想到他,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父亲,他心里就会翻起恨意。
有些人的同理心是天生的,安橘很能感知情绪,她察觉到薄斯倾在生气,她挠挠头,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难过,我把我的爸爸分给你好不好?我很大方的。
她说着还抱了抱薄斯倾,像妈妈抱她那样,拍拍背,是哄人的意思。
薄斯倾身体僵硬,他很少被人这样抱,母亲忙工作不回家,所以放了学他也不愿意回去,至于他那个父亲,他当然知道他没死,他好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不来看他。
其实薄斯倾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其他小孩不一样,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精神状态很差,她长期吃药,如果不吃药,她根本无法入眠。
薄斯倾识字后经常会看到关于母亲的花边新闻,或是电视机里的娱乐播报,他姓薄,母亲姓连,在那个绯闻名单里,有一个男人就姓薄,他是一个知名的房地产商,叫薄康。
他确定了那是他的父亲,因为在母亲的抽屉里,有一只怀表,是薄康的东西。
如果说薄斯倾对这个父亲有怎样的情感,那应该只有恨,他每每看到那些编排母亲的杂志,看到她在深夜难以入眠,要靠药物维生,他就会感到痛恨,薄康要是善待了他们母子,母亲不会那么辛苦,他也不会被别人以私生子耻笑。
薄斯倾只当他死了。
哥哥你原谅我了吗?安橘还抱着他,声音怯怯的,她不想失去他,她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哥哥。
薄斯倾垂着眸,看她软乎乎的耳根子,然后没忍住,捏了上去,低声道:我没怪你,小橘不要怕,哥哥只是心情不太好,不是你的问题。
安橘耳朵怕痒,她被捏痒了,娇滴滴地笑了起来:阿倾哥哥不难过就好,我不想让哥哥不高兴。
她就像太阳,总是光芒万丈,短短一句话,便能驱散薄斯倾心里的重重阴霾,她笑得无忧无虑,天真可爱,让薄斯倾觉得,没有父亲的生活,也没那么艰难。
薄斯倾下意识跟她弯了弯唇角,天气渐冷,她的拥抱很暖和,再大的冰块,不是不能融化的。
连茵在家待了没两天,接了个新的电影,又飞到外地拍戏去了。
薄斯倾对这样的生活习惯了,每天有司机接送他上下学,回到家有张姨负责照顾他,张姨在他心里相当于第二个妈妈,这种枯燥的日子里又多了个安橘,因为安橘的出现,似乎显得没那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