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执一词一路争论,到了议事堂发现三公都在,又脸红脖子粗的吵了许久,半点不让步,直到承德帝头疼的出了声。
听见声音,二人收敛了些许,关士山稳了稳心绪,重新言道:“陛下,这事非同小可,那群人许真是普通商人百姓,天启营抓了平民百姓的确是做的不妥了些,这要是换作是我大晋子民无辜被虏,那也是激生民愤,愤慨不平的,这西羌铁骑何等凶猛,陛下可还记得,承德十七年时,汴江一战,西羌灭我大晋三万将士,承德二十七年夜袭,永安王战死,大晋损失一位良将,两国休养生息多年,也才不过太平十五年,陛下难道还想再瞧见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白骨葬青山,十里皆荒野的景象吗?”
“本朝虽同西羌形同水火,可却从未阻止边境贸易往来,只要向官府递交相关文书,交纳税银,从高陵关而过,是可短期入我大晋境内的,可那群西羌人从阿斯兰山脉偷摸入境,本就是想横过逐鹿原,逐鹿原后头是威清关,再后就是蜀州要塞,若真让他们成功了,谁能保证不会出事,这般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关尚书如何说出普通百姓这般言论,若是放人那岂不是显得我堂堂大晋怕了他们西羌蛮夷吗!犯我大晋疆土,当诛!”谭洋气势汹汹。
说到这儿扭头瞟了一眼关士山,又继续道:“关尚书刚刚说到承德十七年的事,那年汴江一战始因不就是因为西羌早早将无数妇孺儿童安插在大晋各个州城花楼,被一一查出来,我若是没记错,当时关尚书本家堂兄纳的小妾便是西羌细作吧。”
“谭都督这是何意,”关士山脸色一变。
“并无何意,只是觉得关尚书左一句民愤,右一句百姓,这人咱们都未瞧见,关尚书到已经是十分笃定。”谭洋冷声说。
“下官一心为皇上,为大晋,为天下百姓,反倒是谭都督,非得挑起两国争端,意欲何为!”
“这人若是放了,大晋国威不存!今日西羌敢在逐鹿原击鼓,明日就可以到临安城门楼击鼓,敢在宫门外击鼓。”
“这人若是不放,到时候硝烟一起,边境的百姓就得遭殃!”
“关……”
“嘭!”
突然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话,承德帝弗然大怒,议事堂里的众人脸色一变,说话二人跪倒高呼:“陛下息怒!”
“吵够了吗?”承德帝厉声道,“朕要不把议事堂让给你们,让你们吵个够?再不够就去外面,去禁军校场。”
谭洋和关士山垂着脑袋没敢出声。
承德帝皱着眉扫视着下面跪着的两人,最终目光停在了最角落的方清荣身上,温声说:“这事太傅怎么看?”
方清荣闻言往右迈了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思索片刻答道:“这事乍一看是天启营虏了西羌人,可细想下来却会发现并不是这般简单,无论那群人是真细作也好假百姓也罢,他们欲从阿斯兰山脉横过逐鹿原这事是确切的,而且,天启营前脚把人抓了回去,后脚西羌就派遣使者于威清关下击鼓泄愤,定是有备而来的。”
“依太傅所言,这人是不能放了?”
“非也,”方清荣摇了摇头,“得放。”
承德帝眉头紧锁,脸上神情有些疑惑。
方清荣捻了捻胡子思考着说:“西羌接连挑衅我朝是何用意臣猜不出,不过就如今日这事一说,放了辱我国威,不放那就是置边境百姓性命不顾,尤其湘州水患一事还未解决,若是前线开战便是内忧外患,无论如何选,都是个错。”
“的确是个难题。”承德帝叹了口气。
“却也不是没法子,”方清荣道:“朱将军脾气不大好,尤其痛恨西羌人,那群西羌人未得文书意图逃税入晋,西羌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为可民愤,誓死护住自己子民,那陛下不如下个旨,让朱将军“照顾照顾”这群人,留口气还给西羌便是,一来可以让朱将军出了心中恶气,使他承陛下这份皇恩浩荡,往后更衷心些,二来可以告诫西羌,犯我大晋疆土者,便是此等下场,彰显国威,一举两得。”
“好!就照太傅说的办,”承德帝大笑出声,“大晋有有幸太傅此等良臣,朕心甚安。”
等这事定了下来,议事堂里的众人也纷纷行礼退了下去。
人散后,承德帝写了旨落笔起身行至殿前,他抬眸望了望殿外皎洁的月色,语气淡淡道:“明日就是行清节了吧。”
“是。”孙海应了声。
这句话说完后承德帝没在出声,只是盯着圆月忘的出神。
临安许久未见月光,今夜却异常的亮,方清荣从躬身轿中出来时,月色扑洒在他身上,明晃晃的挂在夜空中,恍惚之间让人分不清白昼。
他进府时,一妇人迎了上来,方清荣瞧见她,脸上疲惫烦闷立马消散不见,语气轻柔道:“夫人怎出来了?”
钟曲筠发丝发白,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被有些弯曲,可眼中笑意极深,使得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听见声音出来瞧瞧,老爷回来的比平时晚些,可是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