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顾不得颁奖典礼后续的晚宴,亲自跟车,深怕他情绪不稳有个万一。
“晚点我再联系派出所详细问问情况,您先别想得太坏。”陈希同情地看着这位新上任不到两个月的总经理:“说不定只是问几句话就放出来了。就算要拘留,也是可以保释的。”
贺见真心慌得厉害,嘴里一直喃喃:“错了,错了。”
“您说什么?”陈希没有听清楚他的意思。
贺见真猛地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很用力:“他们都觉得是有人要害我,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礼涛才是最危险的,礼涛才是他的目标。因为礼涛在董事会,而且他最有可能被选为董事长,他要是被选上了,那个人就选不上了,所以必然要除掉他……”
“您的意思是,唐总是被人陷害,目的是要他背上诱导宋博士杀人的罪名,好把他赶出董事会?”陈希竟然也从这段语无伦次的话里找到了重点。
贺见真呼吸急促:“礼涛根本就没想选董事长,他根本碍不着人。”
但这时候外人很难相信唐礼涛的意图不在董事长之位。
梁崇正和吴光兆一死,唐礼涛就立刻回到董事会,还成为了下一届董事长最有力的候选人。第一次选举投票,他的票数是最高的,仅差一票就能过半上位。至少从这个结果来看,唐礼涛无疑变成了梁崇正和吴光兆去世后最高调、受益最大的人。
而且本来就是吴光兆拿了他的席位,他完全可以为了这件事记恨吴和梁,因此埋下杀人动机。
所以从一开始,唐礼涛才是那个最完美的嫌疑人。
从决定回到董事会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贺见真上位的那一刻起,唐礼涛就已经落入了圈套。他必然为了贺见真回董事会,他必然成为候选人并获得最高选举票数。有人在背后确保他按着这个剧本一步不差地走到今天,只等宋博士开口的机会一到,立刻收网,把这顶黑锅结结实实盖在唐礼涛身上。这样一来,一切都是恰到好处,那么的符合逻辑。
至于贺见真,现在想来只不过是一个转移视线的障眼法。
默默无闻的小中层突然升到了总经理的位置,必然在顷刻间夺走所有注意力,有人好奇,有人嫉妒,他自己也如履薄冰,深恐地位难保,缺乏安全感。但实际上最安全的反而是他,因为他仅仅是一个被聘用的职业经理人,手上连股权都没有,他说话的分量根本就不重,哪怕一个徐新昌都敢和他叫板,这样的总经理根本就不值得操心。
陈希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叹了口气。贺见真抓着他的那只手已经是冰凉的。他挣动了一下,贺见真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露出个脆弱的表情来,撇过头去只看窗外。
“我应该坚决让他请辞董事会的。”贺见真低声哽咽:“是我不好。”
陈希实在听不下去:“怎么能怪到您的头上来?您不能未卜先知。”
贺见真抹了把脸,脱力地瘫在椅子上。
他不敢回家,怕女儿看出端倪,干脆让司机掉头把车子开回公司,开了办公室的休息间休息。他不回家,陈希也不敢下班,带着秘书和韦宁守在外头。陈希还要联系派出所,两头忙,仿佛又回到贺见真刚刚上任的那个兵荒马乱的晚上。
韦宁叫了碗面条过来,送到办公室里头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后去换茶水那碗面条没动一点,筷子都还是干干净净的。她也愁得眉头直皱,向来最会安抚领导的老办公室主任也不敢多说话。
陈希从派出所那边回来看到他这样子实在不忍心:“说不定唐总好好的没事,您先把自己搞出病来了,怎么行?他在里面也不放心的。”
“派出所怎么说?”贺见真只关心唐礼涛的消息:“见了人没有?”
“哪有这么好见的?他们还在问话,今晚估计是见不着人了。”
“通宵问话?他又不是犯人!凭什么通宵折腾?”
“没说他是犯人,您别着急。”
贺见真不可能不着急:“你说仔细,警察到底怎么说的?”
陈希只能如实和他解释:“宋博士咬死了,就是唐总误导他的,还说唐总后来当着警察的面把事实说出来是蓄意要将自己摘出去,正好在警察面前演戏。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他了。”
“放屁!”贺见真怒骂:“他当时不说?真是礼涛当初诱骗他去怀疑梁董事长,当场他就可以揭发礼涛,拖到现在才来说?”
“宋博士说那是因为他自己当时太震惊了,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疯了吗?这会子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了?”
“按警察的意思,他精神状态的确是不太好,对唐总的指控翻来覆去能有点逻辑的也就是这么多了。这还是警察自己捋出来的。”
“警察还说什么了?这只是宋博士单方面的指控,总要有其他证据吧?”
最糟糕的就在这里。陈希叹气:“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刑警说他们还找到了一点其他的证据。至于是什么证据暂时不能透露,说是为了保护证人证物,所以唐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