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质特异,即便拿出最名贵的药草也无甚大用,只能用细布扎起来止血。
阿刃浑身高热,好几次一口气上不来,凝风在一边忙前忙后,几日几夜没合眼。
后来,他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神武与主人彼此一体的事,又受了张廷停的启发,割了一大碗血喂给阿刃喝。
一碗下去,阿刃的脸色确实红润不少,气息也平稳了。凝风大喜,在腕上扎了口子放在阿刃嘴边,让血慢慢流进去。
不一会儿,躺着的人突然睁眼,狠狠抓住他手腕:“你在干什么?”
凝风一口气松了。眼圈不觉红起来。
“醒了醒了……”他差点老泪纵横,起身要去找大夫,被一把拖在了榻上,一阵剧痛从手腕上袭来,给他止血的人显然没想收着力,用大劲儿封了他手腕上的穴道,眼神一黯,“你在干什么?”
凝风被他抓得生疼,怼了回去:“废话!当然是救你,你以为我殉情啊?”
话音刚落,阿刃便瞪大了双眼。凝风被狠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侧向一边,猛烈地咳嗽起来。
阿刃见他脸色苍白,心下不忍,放缓了语气,“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凝风反问道,“只许你救我,不许我救你?我才是师兄。”
阿刃身上裹满了细布,殷出血渍,黑发散了一床。凝风看他这副病美人的样子,内心深怜,手指一卷,绕着他的头发:“我乐意的。”
阿刃眉眼低垂,仿佛触及心里隐痛,闷声道:“你我之间……本就是强买强卖,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对我。”
他错开眼去,不敢看人,“那日在聚灵山上,我镇着那些神武,有我在,它们都不敢跟你。”
他与其他神武不同,乃是上古神品……却只因那人灵台上一眼,生了狭促,失了公允,牛不喝水强按头,只为跟在他身边,多看他几眼。
却听见头顶一声嗤笑,凝风乐不可支:“好小子,那时候就算计上了。”
阿刃只当他是恼了他的算计,神情黯淡,手指不安地抠着床角,索性把话都说了:“天罚之事,你不用可怜我。我出手杀他到底比你杀他好些……我没你想得那么光明磊落,舍己为人的,因你之事受雷劫……是想挟恩图报的……”
“挟恩图报?”凝风吊着眼看了他一眼,“你图的是什么报?”
阿刃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闷声说:“你给我讲过酸甜苦辣,我味觉不算敏感,对此所知不多……”
他的眼睛不自在地望天,“但我后来体会出了不同的意思。于我而言……酸是见你与凝彩师姐说话,甜是每天能见着你,照顾你,看你笑,辣是见你受伤,心焦如焚……苦……”
他哑着嗓子,仿佛苦涩至极:“苦是……师兄你不心悦我……”
他身负毁天灭地的神力,此刻却蜷在被褥中,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我知道杀了人会受天谴,知道挟恩图报非君子,但只要想到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你会记得我,在你心里我会与别人不同,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眼角流下了,他哽咽道,“若我是人,我一定死也不会松开你,但我只是把刀,除了为你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师兄,主上,你别觉得我卑鄙,你别不要我……”
下一秒,阿刃睁大了眼,两瓣不属于自己的唇贴了上来。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勺,细细地吻他,柔软的触感让他整颗心都在发颤。
凝风在他唇上舔吻了一阵,见他全身僵硬,顶着一副傻了的表情,心软的不行,在他脸颊上咬了口,“喜欢就张嘴,给哥哥香一个。”
阿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张开嘴。
凝风无师自通地把他里外尝了个遍,唇面在他眉心点了一下,“傻子,说什么自己是刀,难道你的心不会跳吗?”
阿刃顾不上后背的抽痛,伸手搂住他,头靠在他腰上,颤声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傻子,求你说个明白。”
凝风拍了拍他的脑袋:“就是你步步为营,挟恩图报,欠我欠得太多了,要把自己赔给我。”
烛影交织,相视心动。凝风柔声问:“好不好?”
阿刃破涕为笑,“求之不得。”
“傻子……”凝风的手指若有若无地触碰他耳侧,“你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但泥足深陷的,又岂止你一个?”
之后的日子,阿刃的身子慢慢好起来。两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硬生生把包扎换药弄成了种情趣。裴钟来了一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酸得好比掉进醋缸。
待了不足半柱香,他就挨不住了,转身要找自己少夫人去。
一切尘埃落定,点翠山庄少主在新妇师兄主持下娶了汀雪门弟子韩昭昭的半具残尸,情深如斯,令人唏嘘。
或许是精诚所至,几日后有位云游的道长来到点翠山庄,直言韩昭昭乃邪魔作祟死于非命,自身阳寿未尽,魂魄仍留在世间。
裴钟倾尽所有,寻得聚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