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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件嘛，你账户里有钱吧？给钱就好了，也不用太多，我会帮你安顿你的妈妈的。”

    温宜瑜那里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谢谢。”

    时隔一年，温宜瑜终于体会到了林颐南的心情。

    坐着等死的心情。

    但是林颐南至少还能浪迹半生，温宜瑜一场恋爱谈得乱七八糟的，人生也过得磕磕绊绊的，活都没活够就要死了。

    温宜瑜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心里很平静。他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来，但他猜估计也差不多了。

    毕竟陈霍跑了的消息也瞒不了多久。

    在真正的大部队来之前，温丽雅被人架着走了。她难得地哭了出来，挣扎着：“宝宝！宝宝！”

    她用力挣脱着保镖的束缚，保镖估计也没想到她力气如此之大，一时不察便让她跑了下来。

    温丽雅跑去敲着温宜瑜的房门，哭喊着：“宝宝……宝宝……”

    温宜瑜 背靠在门上，他感觉到自己脸上黏黏的，一摸全是眼泪。

    最后温丽雅还是被人拖走了。温宜瑜不敢打开门看她，怕自己看了心软，没了赴死的决心。

    温丽雅的哭声渐渐远去。

    温宜瑜换上了一件整齐的衣服，去温丽雅房间拿了医生给她开的安眠药，一口气吃了小半瓶，然后躺在沙发上，等着药效上头，也等着大部队的来临。

    他觉得这样死去或许也挺好的。

    没有眼泪，没有医生，没有任何的闲言碎语或者杂念。他不需要去回忆任何难过的记忆，也没有经受过任何痛苦的事情，他甚至还可以想一想林泽宣。

    所有人都可以活得很好，他并不重要。

    半个小时后会有保镖来找他，温宜瑜要速战速决。

    林泽宣给温宜瑜讲睡美人的故事，但现在温宜瑜就快要成为一个睡美人了。但他稍稍有点不一样，他可能要睡很久，不止一百年。

    但没关系，林泽宣不要难过，就当他睡去了吧。

    所以林泽宣要好好活着，活到一百年后，要等着温宜瑜醒来。

    温宜瑜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如果林泽宣不等他，他肯定会生气的，即使林泽宣亲吻他的额头，他也不会醒来。

    但林泽宣应该会过得很好吧，没有了讨厌的继母和姐姐，他应该会如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温宜瑜在心里重复着这一句话。

    他缓缓闭上眼睛。

    第16章

    温宜瑜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温宜瑜还是个三岁的小屁孩，站在温丽雅身后。他抱着妈妈的腿，听着对门的大婶指着温丽雅骂骂咧咧，时不时念着“婊子”“骚”这几个字眼。温丽雅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抖动。

    温宜瑜还小，他不知道这些字都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当其他邻居都路过这里时，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时不时有同龄的小孩伸着脑袋张望，也会被家长赶回来，指着温宜瑜的样子说：“你可别学他那样。”

    我什么样？

    梦境里的温宜瑜像灵魂出窍一样看着小小的自己，头发留了齐肩，眼睛和温丽雅很像，可可爱爱得像个女孩子。

    伸出的手指像是触碰到了温宜瑜的灵魂，那些肮脏的话语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那些他试图忘记的记忆不听使唤地从脑袋里窜出来。

    温丽雅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地方小，人就少，闲言碎语就多。好看的姑娘在这里会变成别人恶语相向的理由，美丽的衣裳会成为男人把手伸向你裙底的原因。

    温丽雅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出生的。她因为幼时父亲醉酒后拿酒瓶子砸了她的脑袋，导致她的智力有点问题，虽然能听得懂人说话，但四肢不协调，说话也颠三倒四，反应更是慢正常人半拍。

    美丽的姑娘变成了智障儿，这并不能阻止人们流言的传播。人们不关心事实的真相，人们只想要获得饭后的消遣——即使这些简简单单的话语会对别人造成巨大的伤害，也会有人毫无关心地说：“不过是说了几句而已，谁没说过别家坏话？”

    张向望原本是随队过来考察的村官。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安静漂亮的温丽雅，执意要把别人娶回家。

    听了这个消息，温丽雅的父亲喝得醉醺醺，回家先打了温丽雅一回，然后抽着烟道：“让他给钱哈，我没钱喝酒了。”

    多年过去，他知道打温丽雅哪里不会被人发现，也知道打哪里温丽雅只会疼但不算致命。

    虽然张向望追求温丽雅的消息传了出去，但总是会有人在路上摸摸温丽雅的手，然后像一个流氓一样大笑。

    没人会相信——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山沟沟里，以为这里就是整个世界，北京啊上海啊深圳啊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甚至会有人极其无知地认为北京甚至还没他们这里好。

    他们根本不相信温丽雅会嫁出去，这里的姑娘就该嫁给这里的汉子，这是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