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旅游之前你没了解过吗?——这里不能随便进。”
他手里紧紧攥着油灯,油灯昏黄的光将他的脸映得一半亮一半暗。
短短半分钟,他已经往门口看了四回,好像做贼似的,生怕主人家冲进来把他俩逮住。
“哎!你、那你等我一下啊!”他蹬蹬瞪追了上来,老旧的木质楼梯被他踩得咚咚作响。
动作太大,扬起了一层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
叫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但他或许真的很怕黑,亦步亦趋地跟在虞姜后面。
嘴里絮絮叨叨:“..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那种胆子特别大又爱找刺激的游客......就像那种明明景点外面贴了‘危险,内有恶犬’你都得伸个脖子进去看看恶犬究竟有几条腿那种。”
“...还不听劝......咋这么倔呢?哎哎,慢点!”
这座塔形建筑的祠堂,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虽然从外头看上去很高,真走进来却能发现里面不过只有三层。
是层高太高了。
虞姜试探着去推二层的门——却没能推得动。
门上虽然插着钥匙,却拧不开。
“咦...是从里面锁上了啊。”
乘客举着油灯凑近,五官全都因为惊诧而微微张开:“..这里...难道这里有人吗?”
“门怎么会从里面锁上?”
“不能吧......谁会住在这里面啊?”
虞姜终于又重新搭理他:“来旅游之前...你曾经了解过这里?”
“...啊?”她话题转换得太快,叫乘客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应了声,“..是...是啊。”
“谁出来旅游一点攻略也不做啊...那不是两眼一抓瞎吗?”
......他还真上这来旅游来了?
“那你了解过这座塔么?”
“塔?”乘客瞳孔微微放大,“...这不是塔。”
“你别看这是一座塔形建筑——但有个知名设计师还设计过蛇形建筑呢,你总不能说那是一条蛇吧?”
虞姜:“......”
他眉眼间有点骄傲:“不过么...你要是问这座祠堂,那找我就找对人了!”
“我特意学过建筑设计的。”
“这回也是因为想要研究古村落建筑才到这个村子来的。”
特意学过?
研究古村落建筑?
虞姜眉尖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乘客没觉出什么不对,一谈起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当然,他本身话也不少。
“这纸村祠堂存在少说也有二百多年了,在三十多年前曾翻修过一回......据说是康平年间的进士老爷——后来官拜大理寺卿,只是他才在那位置呆了没两年,大梁就亡了,正义军建立了联盟ZF——好像是姓申吧......申老爷在联盟建立后回了老家,才建立了这座祠堂。再早些年,这村子里还有族学、戏台呢,都是申老爷一手操办起来的。”
“..这是纸扎村你知道吧?村里的扎纸手艺最开始就是从申老爷这儿传下来的,所以申家后人扎纸手艺是村里最好的......特别是申老爷的世孙,天分很高,从小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虞姜关心的不是这个。
更不关心什么申老爷的世孙。
她打断他——要是不打断,他能把申老爷家的族谱都给扒一遍。
“那你知不知道这祠堂之前是做什么的?”
乘客又是一愣:“...祠堂......当然是祭祖、或是有什么重大事件需要开祠来记...什么的啊。”
“我是说每一层。”
正常的祠堂一层占地面积大点可以理解——但设置那么多层干什么?
难道开祠祭拜的时候还分一波人跪在楼上雅座祭拜吗?
“啊...”乘客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你说这个啊,之前不是说么,这祠堂曾在三十多年前翻修过一次,虽然外形没怎么变,但许是翻修的时候改动了内部格局也说不定。毕竟...像我这么了解古建筑又热爱的人真不多了。很多人拿钱只管办事,才不管合不合理呢。”
他滔滔不绝、义愤填膺,再让他说下去又不知道他要歪到哪里去了,虞姜直接打断,道:“那你了解过开锁了么?”
乘客:“......”
乘客:“???”
直到乘客弯着腰,拿一根细铁丝往锁眼里怼,嘴里还在狡辩:“..正常人谁学开锁啊...我可没特意了解过这玩意儿啊——我又不是小偷——只是这种锁是很老的型号了,是个人都能试着开一下......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是人......”
他实在太唠叨了,就像上辈子没说过话,可算见着一个人要将所有之前日子里所欠下的一股脑补回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