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岱见她顿时脸色一变,目光落在康乃馨上,又变得哭笑不得。
“你当我是亲爹吗?”
铁训兰一屁股坐下,“我当你是亲妈啊,金大腿,别客气。是你领我入行,培育我成长的。”
薛岱看她的眼光,有种大彻大悟后的温柔:“应该的。”
“看你现在在文豪业的名声,后起之秀,我就知道,带你入行是我职业生涯最可圈可点的一笔。”
铁训兰哦一声。
两人相顾无言。
薛岱有点想摸摸铁子的头发,她头顶有个小发旋,很倔强,怎么梳都压不下去,像极了她这人。
在他抬手前,铁训兰先给他理了下输液管。
“本来,我还想和你用新出口味的小雨伞呢。”她小声撒娇。
薛岱笑了笑,心头一阵刀割。
不用看也知道,身后数据缸必然汹涌澎湃。
“你刚应该也听到了——等我做完手术,我们有很多机会,尝试很多小雨伞。”
……
可那就很没意思了。
铁训兰想。
我感兴趣的是波澜不止的深海,让我看遍无数变化,而不是冰封万里的湖。
“如果你希冀更深层的情感关系,怎么不和我说。”铁训兰故意说反话。
“我并不希冀。”薛岱淡淡道。
铁训兰瞟了眼他身后的小缸子。
薛岱感觉有点打脸:“……”
“至少我的理智不希冀。”
“能理解。”铁训兰点头,“追逐理智的人往往会有这种忧虑。”
“是我给你带来了困扰。”
薛岱微笑看她撒谎:“就算我问了,你会答应吗?——不要撒谎骗一个即将失去情感阈的人。”
铁训兰沉默片刻,冷酷道:“不会。”
金大腿小声叹气。
术前不会再打镇定剂,此时此刻,真听到了她说什么,心头不免抽痛。
铁训兰好奇端详他。男人好看的容貌又蒙上了忧愁,气质如月,寂静姣姣。
“薛岱。”她喊他名字,“我始终无法理解,你为什么对我有……”
铁子没说完,但薛岱完全明白。
“我也想过很多次,每次被弱感症折磨,我就会反思这个问题。”
“但始终没有明确结果。”
“也许是弱感症恢复时,你我的特殊关系,让我无法将你视若等闲,也可能,只是皮相美丽。”
“感情的产生,确实只需要几秒钟,明白它是冲动,就可以了。”
铁训兰:“……”看出来了,你真的很抵触干扰理智的人人事事。
片刻安静。
铁训兰给薛岱削苹果。
她没有立场评价薛岱的做法,也不太想评价。
各人有各人的路,薛岱的选择也早有迹象。
她只是可惜,再看不到薛岱情绪波动如月下涨潮大海的样子了。
“谢谢你。”薛岱慢慢啃着苹果,很珍惜的样子。
铁训兰瞟他:“谢什么?你要想吃我再削。”
“谢谢你没多问,也没阻拦。”薛岱回答。
铁训兰:“……”
“这有什么阻拦的,我来看你,证明我知情。”
“其余,都是个人自由,我非常尊重。”
“……”薛岱深深看她,心里最后一角碎了。
很好,我没有遗憾了。
……
左右今天无事,铁训兰便在病房陪金大腿聊天,这才知道徐衡和薛岱在她不知道时,早就结成了猎头合作。利用薛岱更熟悉北河二销售网络的优势,不断打通双子座的下层代理网点。
“原来我的数千万销量里,还有你的功劳。”铁训兰道。
薛岱耸肩,“应该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的一生都要奉献给最伟大的文豪本和最美丽的金钱。”
“好了好了,别拉呱了。”医生推门进来,“时间差不多,我要术前宣教了。”
“铁文豪,您可以自行离去——”
铁训兰点头应好,收拾东西。薛岱想绅士一把帮她收拾,又慢慢放下手。
医生淡定看着某人数据缸里波澜起伏,发生着海啸。
“等等,”铁训兰出门前,薛岱喊住她。
医生很自觉地堵住耳朵。
“什么事?”铁训兰问。
薛岱定定望她,似乎想记住她的样子,又似乎在感慨世事无常,从他身上暴发出浓烈如潮水的情绪,却一瞬间敛近虚无。
“请原谅我的冒犯,”他嘴唇动了两下:“我想,我是爱你的。”
铁训兰:“……”
她顿了下,“我知道。”用一种比切除情感阈神经更残酷的语气,陈述道:
“可我不爱你。”
“好了,祝你手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