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宋沅就没时间伤感了,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每天各种琐碎的事情找他,岛上不管什么东西坏了都要叫他去,要不去修,要不决策是修还是买新的,买新的要买什么样的,仿佛一夜之间,岛上除了他全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动动脑子都会累死过去似的。
直到有一天,岛上学校的老师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教孩子们法语,他彻底怒了,“你看我像会法语的样子吗?”
可怜兮兮的小老师缩瑟了下,“对不起大哥,我知道你不会,再见。”
他气呼呼地打算继续睡觉,又有电话打来,是宋菲。
他接起,口气不善,“你也来捣乱。”
宋菲好听的声音传来,“可不关我的事,宋夏那丫头到处造谣你失恋了,我不信,还帮你骂了她一顿。”
“那你打电话来干嘛?”
“想问你要不要来看我工作,今天就在本地拍,你还从来没有看过呢。”
宋沅想了想,去了,最近看了不少电影,他也有点好奇是怎么拍出来的。
地方不远,在郊外的一处树林,他到的时候,宋菲刚上完妆,一身凌乱的红衣,披头散发,脸上有几处淤青,嘴角还有血渍。
宋沅皱了下眉,宋菲马上说:“这都是假的,化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宋沅不想承认自己担心,“怎么还不开始?”
“马上就开始了。”
副导演拿着喇叭叫各就各位,然后鼓风机响起,将事先铺在地上的落叶吹起,宋菲站在屏幕中央,手拿长剑,神情既悲壮又脆弱。
此时,四面八方围上来许多黑衣人,毫不留情地击杀这个亡国公主。
公主拼死抵抗,却寡不敌众,节节败退,手臂被刺中一剑,背上被划过一刀,转过头又被当胸一脚踹倒在地,周围是敌人戏谑的笑声,她咬牙往前爬行,就是不肯认输。
这场戏拍了三个钟头,宋菲一直沉浸在国破家亡,被仇敌追杀的情绪里,脸上脏污,眼眶发红,她这样的绝世美人做如此打扮,倒比平日精致的打扮更加惹人眼。
休息的空档,宋沅叫的下午茶刚好送到,大家就坐下来吃喝。
宋菲带他到自己的帐篷休息,迎面很多人向他道谢,他一早就把墨镜戴着了,所以有人偷偷拍照他也就懒得管。
到了休息室,宋菲毫无形象地往椅子上一躺,累坏的样子,宋沅在另一把椅子坐下,问她:“刚有几脚是不是踹你身上了?”
宋菲不在意道:“嗯,难免的。”
“不痛吗?”
“痛啊,”宋菲翻了个身,她现在这幅样子,真就是一个绝美亡国公主的样子,“但是我愿意,我喜欢演戏。”
“……”宋沅想不通,“在家待着多好,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又不会亏待你,你现在钱是赚得多,但家里又不缺钱。”
宋菲刚出道拍戏的时候,宋沅整夜整夜睡不着,这么多年就出了这么个执拗不听话的,非要离开家族庇护自己出去闯。他担心她在外面受委屈,担心她不能自如的应付形形色色的人,更害怕她一不小心暴露而害了全族人,那段时间他真是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没想到宋菲适应得很好,而且勤奋努力,人也很聪明,从来没有惹出过麻烦,慢慢地宋沅也就随她了。
宋菲笑了下,说:“大哥,我想跟你说句真心话,你以前一直烦我,我都不敢跟你说。”
宋沅挑挑眉,示意她说。
“我知道时间对你来说无穷无尽,你不会看重,但对我来说,转瞬即逝,我常常觉得自己昨天才十八岁,刚刚开始拍第一部电影,可是今天我就快要四十了,我不怕死,我只怕虚度光阴,悄悄地来默默地走,就好像没来过一样,我想留下一点什么来证明,我来过。”
她看向宋沅,“你能明白吗?”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些,宋沅有些触动。
他一直在为族人的安危奔波,保证他们的安全之外,不愁吃穿就够了,但也许不是每个人都想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上几十年又懵懵懂懂的死去,就像宋菲说的,什么都没留下。
他从未想过,大家是不是真的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他没想明白,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迟疑了下,接听,但没说话。
那边先开口的,“你好,那个,我是李微白的朋友余非凡,我想跟您聊聊可以吗?”
宋沅走了,宋菲倚在门口看他的背影,这时男主的经纪人摸过来,朝宋菲说:“宋老师,那个是谁啊?”
宋菲:“我哥,亲哥。”
“那您帮忙问问,他愿不愿意入圈,我保证带好他,你也知道,我带的男艺人,就没有发展不好的。”
宋菲笑道:“你都没看清他的脸。”
“哎,差不了,我看人很准的,这外形,就算脸差点也没事儿。”
“您说笑了,我都快四十了,我哥都快五十岁了,出哪门道啊,我可不敢跟他开口,”宋菲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