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的戏眼在林清樾身上。
许是方才的失误。
导致现场许多工作人员对林清樾这次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包括导演在内,也完全没觉得这条能用。
现在都是数码摄像机,不比从前用胶片费钱,所以导演也很大方,他觉得这戏不急于一时,找到了状态一天顶十天。
然而,这一次当林清樾上场,他的表现却与方才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哪里来的脏东西,快给本尊拿开——”
离白嫌弃地盯着脚底下的“东西”。
属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魔尊大人,这脏东西是从零河的上游飘下来的,属下本不该拿上来污了魔尊的眼,但是,但是……”
属下欲言又止,一脸十分惊恐的模样。
离白眼皮微不可见动了动。
虽然他脸上还写着不耐烦。
但与方才的不耐烦又有了细微的区别。
他了解自己的属下。
他的属下在他的庇护下,在这魔域几乎是无人敢惹,久而久之,属下的身上也跟他一样,养出了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臭毛病。
但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属下,竟然对一具尸体怕了……
“哼,没用的东西。”
离白踢了属下一脚,径直将他踹开。
这一脚没用动用灵力,对属下产生不了任何伤害。
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下一瞬,他的脚尖却忽然挑起覆盖在尸体面前的白布。
……
“卡!”
“卡卡卡!”导演激动地大喊。
“这一段儿眼神真是绝了小林老师,完全就是我想看到的效果!”
导演按捺不住地上前夸赞。
这一段剧情在《我不成魔》书里。
这是尤为经典的“名场面”。
魔尊离白看到自己的死对头楚弘一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自己面前。在外人眼中,这两个人是恨不得大卸对方八百块儿的死对头,然而,没有人知道,原来两人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当然,在耽美小说里,“挚友”是要打上问号的。
离白从小就喜欢楚弘一。
这是他从未对任何人道出的秘密。
一百年前的一桩灭门惨案使得楚弘一与离白分道扬镳,那以后两人见一次打一次,打一次受重伤一次。
无人知道离白掩盖在那高冷面容下隐秘的感情,更没人知道,楚弘一道行高深,有数次可以置离白于死地的机会,但他都没能舍得动手。
直到这天。
楚弘一的“尸体”顺着魔域的零河,飘了下来。
……
李导回味着方才林清樾的表情与眼神。
太绝了。
一切的情绪转换是那么的自然,一秒钟的时间里,惊诧,恐慌,担忧,怀疑,次第出现在离白的眼神里。
这种短时间内的情绪多重变化连很多老戏骨都很难一次表现。
然而林清樾,这么一个年轻又没什么经验的演员,竟然一次就过了!
不但过,还过得如此精彩,如此叫人回味无穷。
这就是处女作即提名戛纳的水平么?
李导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林清樾。
不单单是演技,还有适应能力,明明半个小时前他还很不适应片场的镜头,半个小时的消化吸收,他居然就变得驾轻就熟,游刃有余起来。
如此恐怖地学习能力,这要是假以时日,该有多强?
导演不敢细想。
只能能吹多少彩虹屁就吹多少彩虹屁。
霍星燃从地上坐起来睁开眼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因为方才他扮演的是一具“尸体”,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林清樾精彩的表现。只是很明显,在方才的场景过后,现场所有人看林清樾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用文字来形容,就是多了一丝“崇拜”。
作为乐坛大佬,又是内娱顶流。
霍星燃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
但还是头一次,他在现场,崇拜的眼神却是冲着另一个人去的。
霍星燃自然不会嫉妒。
只是他产生了一种浓重的好奇。
“导演,刚刚的戏,能让我看看吗?”
霍星燃直截了当地问。
李导一口答应:“当然可以,小林老师这段表演完全是可以写进三大表演教科书的级别。”
李导不吝使用自己所能使用的一切赞美之词。
然而这却让林清樾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尤其还是当着霍星燃的面。
林清樾连连摆手:“导演实在是太会鼓励人了,没有这么夸张,也没什么好看的燃哥,你还是别看了,免得被带坏。”
霍星燃却已经静不做声,全神贯注投入了方才的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