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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在雪天的明亮晨曦中醒来,我躺在他胸前,扬起脑袋,懒洋洋地说了声早。
他对我笑了笑,在床上又躺了几秒钟,起床洗淋浴去了。
我穿着睡衣下楼去给他煮咖啡。他下楼的时候已经是穿戴整齐,浑身一尘不染,风度翩翩了。我看了他一眼,给他倒了一杯浓浓的清咖,说:“准备好出去调戏单纯小姑娘了?”
他在桌边坐下,湿淋淋的黑头发有点乱七八糟。他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说:“小姑娘死了。”
我手一抖,咖啡全部撒在了桌子上。
“赫普兹巴·史密斯和阿德莱德·史密斯都死了。”他又说了一遍,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很平静,“如果没错的话,今天早上的预言家日报头条就是这个消息。”
他从烤面包机里拿出一片吐司,抹上果酱,咬了一口就丢在了桌上。他拍了拍双手,俊逸的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乌黑的眼底深不可测:“看来,我忙碌的一天又要从扮演一名悲伤的未婚夫开始了。祝我好运吧,”他走到我身边,一边扣上袍子,一边弯腰在我的脸颊上吻了吻,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亲爱的。”
“是你做的吗?”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冲动地问道。
他看着我,慢慢地摇摇头,小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想起了他昨晚说的那句“又被弗朗西斯陷害了”,不由得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问道:“你昨晚是不是被弗朗西斯盯梢了,所以才临时躲到我这里来的?”
他看了我好几秒钟,眼睛里是一种我看不明白的深不可测的神情。然后他微笑了,露出了一抹我熟悉的温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汤姆走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羊皮纸和羽毛笔,给弗朗西斯写了一封信,跟他说,我们离婚吧。我再也不想这样耗下去了。和他的婚姻从头开始就是个错误,或许跟着汤姆我的生活会变得很辛苦,但是我知道这是正确的。
你有没有过摆脱过去,挣扎着开始一段新生活的经历?生活好比是一棵树,你的生命好比一个装满了新鲜泥土的花盆。当你终于痛下决心,把旧生活的根从泥土里狠狠拔出的时候,你会受伤,你会痛,但是你会栽下新的树苗,它的绿叶会释放出你真正需要的氧气。
但是如果你害怕短暂的疼痛而不早这么做,等到年岁渐渐累积,你就发现旧生活的树根早就盘根错节霸占了整个花盆。到那时候你再想拔出树根,那么花盆也会跟着你的动作变得四分五裂。你会变得无路可逃,痛不欲生,彻底陷在生活的牢笼中。
刺杀
无休止的审判,调查,家族财产分割纠纷充斥了接下来两个星期的报纸头版,史密斯家族的悲剧似乎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安,于是,1949年夏天到来时,涌去空气洁净的乡间消暑成为了伦敦巫师们的新风尚,好像这样就可以暂时逃离伦敦的乌烟瘴气了。
我依旧一个人住在约克郡的红砖房里,专心准备着九月份的治疗师考试。弗朗西斯的回信一直没有来。考试结束后,我有了一个礼拜的假期,我把长长的夏日午后花来采摘溪谷里的新鲜夏季草莓,打算做一些果酱。
到了喝下午茶的时候,吉莉安从我的壁炉里爬出来,身上还穿着治疗师的绿袍,手里拿着沉甸甸的手提包。厨房的大门敞开着,我和贝卡都穿着围裙坐在凳子上洗草莓,收音机里在播放着某个巫师乐团的新单曲。
吉莉安丢下她的手提袋,在我身边坐下,拿起一只草莓丢进嘴里。
“我饿坏了。”她说,“今天一名被咒语烧伤的男人在我们科室闹了一上午,我花了一个小时才让他明白自己应该去魔咒伤害科。”
她拿起扶手椅上的报纸,打开到头版读了起来。“赫普兹巴·史密斯的谋杀案有进展了,”她说,“你能相信吗?一个老眼昏花的家养小精灵居然会给自己的主人下毒?”
我耸耸肩,把最后一颗草莓丢进罐子,贝卡端起罐子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们准备茶点。”
“太棒了。”吉莉安说,“还有没有上次的那种重乳酪手指饼?”
“当然有!”贝卡说,一边兴冲冲地走开了。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椎,太阳正在西沉,金红灿烂的云层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萨凡纳山谷,辉煌的余晖洒落在谷地里郁郁葱葱的常绿树林里,一小群云雀呼啦啦地飞起来,窜到河谷另一头的苹果园去了。
虽然我不常出门,可是我一直紧密关注着时事动态。我心底有一种隐约的猜测,或者说我几乎可以确定史密斯一家的悲剧和汤姆还有弗朗西斯有关。看到报纸上登出的审判结果,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一直害怕汤姆会受到牵连。那天晚上汤姆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一直深刻地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么说,你确定要离婚了?”吉莉安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不赞成我和汤姆在一起,但是她一直尊重我的决定,也绝不会在背后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