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台阶,楼梯嘎吱作响,不过没有人会听见。钉在破屋门上的东西不时泛着白色,仔细看去是骨头——肋骨围绕的一段脊骨。门廊下还有更多,终于,最后一块:头骨。周围没有发现四肢的骨骼。当然了。这是蛇的骨架。
“房子本身没什么,”莉莉说着,举起头骨对着她的脸。空洞的眼窝回视着她。“也许它知道我会说蛇佬腔?”
他在她身旁走上楼梯,忽然中途停下。“你会说什么。”
“我是说,那些屏障也许分辨得出。”
他的语气冰冷而危险。“怎么?”
这一疑问意味着这个词能传达的所有含义: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发现的,这怎么可能?当然,所有疑问都合情合理。“那个炼造体和我,我们——好吧,实际上是,他——弄明白的。斯莱特林的怪物是蛇怪,我可以跟它说话。肯定是最近才开始的,你和我都知道,我以前从没跟蛇说过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显然愤怒地叱道。
“我本想说的。我们——”她摇了摇头,清理了思绪,原因很明显,但她必须像他记不得似的说出来便令人厌恨。“我们没有汇报情况,后来。”
身旁的沉默有形,也有呼吸。她坚持着继续说下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有那么多新事情要考虑。这件事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她放下头骨,手在裤腿上抹了抹。“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你能看出吗?”
“不能,”他语调缓慢,声音来源比之前贴近了许多;她几乎惊跳起来。他一戳魔杖,门咯吱一声缓慢打开。
屋内一片漆黑。他们悄声潜入,以防伏击,里面却毫无动静。只有一片漆黑与满室灰尘。
显然除了小动物,多年来从未有人进入过这间破屋。餐柜的每一层搁板都歪歪斜斜,摆着蒙尘的餐具,摔落的碎片遍布柜台以及下方的地板,餐具中空无一物,被咬破的包装好的食物大约还是莉莉和西弗勒斯尚在襁褓时买来的,陈旧得连腐烂气味都没有。他们取下每一件包裹,有条不紊,小心翼翼,除了动物粪便和旧老鼠窝别无发现。她手中的魂器探测仪始终滚烫,不断抽动,除此之外却没有更多反应。跳动感最强烈的是房间中心,但那里只有一只翻倒的椅子和一张桌子,莉莉将其拆卸开来,然后在时间流逝带来的沮丧中,她削着一条条的木板,期待能在木材中有所发现,而西弗勒斯一寸一寸剥丝抽茧地扫描墙壁内里。然而一无所获。
搜索的过程缓慢而有序,结果却完全一无所获。莉莉站在房间中央,西弗勒斯走到外面检查屋顶、台阶还有地基周围。
不知什么——黑魔法探测器,或者别的——告诉莉莉他不会有所发现。她抬头看着天花板,考虑开个洞看看房梁上有没有东西。她举起魔杖,准备向上放出爆炸咒,这时她的鞋尖被一块地板绊住。
这块地板的咯吱作响不像别处陈旧木板发出的吱嘎声。听起来不对劲。有所不同。她用鞋尖沿着这块地板拨动,发现旁边的一块也咯吱作响,也开始松动。她踢着掀开,令人震惊的是,一大块地板毫不费力地松动了。
“西弗勒斯,我找到了什么——”莉莉喊道。她蹲下来,掀开那明显的暗门,只发现了松散的泥土。但黑魔法探测器此刻抽动得更加剧烈,在她掌心击出通红的印痕,她将空闲的手精准无误地伸进泥土中,掏出一只小木盒。“西弗勒斯——”
他来到门口,问了些什么,但莉莉已经揭开小木盒的盖子,所有声音都已消失。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在她的胸腔与手中突突直撞。
戒指很漂亮,黑宝石反射着透过窗子的最后一丝午后阳光,莉莉知道这是什么。复活石。死亡圣器。破屋角落的阴影不再冷酷无情,而是热情以待,满是等着被带回的幽魂,她内心空空如也的每一处都有一扇等着打开的门,涌出她爱过却失去的所有,消磨了她的漫长呼啸的虚空正等着被音容笑貌填满。不仅是詹姆和哈利,还有每个人——战争期间离去的朋友,战争开始前便离去的父亲——那些她甚至不知道是否已失去之人——那镜中满怀爱与希望的女孩,她想要战斗,却全然无知于战争可怕的代价,战争可以毁掉她的全部自我,徒留痛苦的猛兽般的躯壳去承受一切。
她所要做的就是戴上戒指。
仿佛游动在水中一般,她向着戒指靠近,向着他们,向着爱。她能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詹姆?不,不是詹姆,是别人。但他无关紧要。他无足轻重。他还活着,而詹姆和哈利在等待。他们已经等了这样久。一只布满伤痕的苍白的手以非人的力度握住她的手臂,死死抓住,掐出淤青,想要拽着她远离那只戒指,但它在她手中,近在咫尺——
它滑至她本戴着结婚戒指的那根手指,在短暂闪光的一瞬间,她想着——是的,我嫁的人已经死去,但并不意味着他永远死去,这个世界上有魔法,我可以让他回来,我可以让他们都回来——出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的轮廓,她那样渴望见到的一头凌乱黑发戴着圆框眼镜的身形,老天,她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