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渐渐有了一丝温度,光明军和阴炽军胜利会师。
将方才那一幕看在眼里的裴誉打开城门,焦急地奔向那片流血浮丘的战场。
两军的几名将领汇合在一处,正面面相觑。
孙金凤到处张望,沈将军呢?裴都尉你在城墙上,你看见了么?
裴誉正要说话,身披重甲一身是血的朱沉已赶过来笑道:被人虏走了。
孙金凤眉毛一挑,手中九环大刀叮铃铃一阵乱响,什么?被人虏走了?谁?
顾长思看了一眼朱沉,道:别胡说,谢统领有话和她说快清点人数吧。
裴誉见几人都不像是忧心牵挂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与这几人相互通了姓名,一同清点战后军队死伤的人数,清理打扫战场。
孙金凤捅了桶朱沉的胳膊:你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你们的消息,我们都急坏了。
朱沉笑道:我们跟着谢统领的阴炽军先去了樊国的几个储粮地,烧了几个粮仓,回到骑龙坳以北的山地里避了几天,又去了西凉,谢统领让我们穿了樊军的军服,大张旗鼓地抢了几个西凉的粮仓,趁西凉人和樊人吵得一片混乱时,又仔细追踪了他们的粮道。
孙金凤大喜:干得好!这下西凉人和樊人没了粮,我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顾长思在一边沉静地说道:现在粮草问题还不明显,西凉军和樊军入关时,本身携带了大量的粮,又一路抢了很多百姓,多个州府的粮库也被他们抢完了,估计关内西樊军能坚持两个月不成问题,但一等开春,粮草问题就很明显了,就算他们国内重新筹集了粮草,我们把粮道一断,他们就很被动了。
朱沉在一边点着头,孙金凤早听沈荨说过顾长思,这会儿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朝朱沉哈哈一笑,好啊,这小子能干得紧嘛!
朱沉朝驮着两个人的那匹马消失的方向张望了片刻,回头道:你们也很厉害啊,我们一路上都在西凉人和樊人那里听说了光明军的事,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暴雪,耽搁了好多天谢统领听西凉兵说关内的西樊军正围追光明军,急得什么似的,好在终于赶回来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孙金凤好奇问道。
进了关我们打探了一下,知道广源道以西的西樊军被剿灭了很多,猜到光明军在西边,所以就一路往这边走,正好昨天听到显州城下有西凉军被围杀的消息,就急行军赶过来了。
朱沉说完,感叹一声,总算老天有眼,让我们赶上了这波西樊军的围剿。
说话间,人数已大致清点完毕,几人分别带着光明军和阴炽军进了城门。
两军的统帅这才同骑着一匹战马施然归来。
傍晚的时候,两人在城墙上寻了个僻静的角落,依偎在一起看落日。
沈荨靠在谢瑾怀里,瞧着天边那抹瑰丽灿烂的晚霞,道:既见了你,我这就准备南下了。
她的双手被他从背后伸过来的手握着,包裹在他的两只手掌中。
好,谢瑾以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我带着阴炽军暂时留在这里八千骑龙坳的守军折了一些,现在有六千多人,我交给了朱沉。
沈荨刚才已听朱沉说了此事,点点头道:行啊,你们在这里,我也可以放心去源沧江对岸了,那里还有七万北境军,虽然现在是归朝廷统一指挥,但毕竟群龙无首,怕给别人欺负了去
谢瑾不由笑道:操心的事真多一面说一面轻轻抚着她脑后的发丝,脸颊贴在她侧脸,抬眼望向城墙外头的一棵枯萎的胡杨树。
那株树安静却又孤单地扎根在远处的风沙雪地间,虬枝举臂,朝着太阳的方向伸展着褐色干枯却铮骨嶙峋的枝条,看尽这里一切杀戮与悲欢。
孤城枯木,暮云下荒凉而悠远。
夕阳在天际染出浓妍的色彩,这片土地在这一刻壮丽而又深阔,许多的沧桑离合,悲怨哀鸣都掩在平静之下,当这一片的皑皑积雪化尽,恐只余荒烟野蔓,衰草败井,亦不知来年春草复生,是否能盖去这千疮百孔的坟土残垣。
他不舍与她分离,但又不得不接受这种分离。
在这片土地上他仍有他的使命,从这时起,归来的阴炽军会接过光明军的旗帜,继续在江北大地上与分散的西凉军和樊军周旋,尽可能多地吞掉西樊军的兵力,在必要的时候再次北上切断他们的粮道,遏制住他们的生命之源,这样,集结在大江南岸的大宣朝廷军,才有可能在与西樊主力军的背水一战中获取先机。
这难得的相聚如此珍贵而短暂,他希望即将到来的黑夜再长一些,但再漫长的夜也总归会过去,他只能一再地叮嘱她。
一切小心,他吻了吻她的额角,你带着朱沉这一队北境军一起过去不过顾长思我想留他在阴炽军里,他自己也愿意。
沈荨颇有微词,还是让朱沉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吧,阴炽军现在也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了,我怕
让他们过去,谢瑾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