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宋念小憩的空隙,季斯年走到了被捆起来的冯其辉面前。
两个alpha的身上都沾着血和灰,一坐一站。冯其辉的手肘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弯折着,胸腔也出现了浅浅的凹陷。季斯年带人刚刚突入时,发现宋念被掐着脖子,直接一脚踢了过去,以至于到现在冯其辉还在往外啐出带血的唾沫。
士兵正用微型治疗仪进行紧急处理。冯其辉抬起眼,目光里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他嗤笑一声:“怎么,不准备让我死?”
季斯年一言不发,在枪上装了一个消音器。像是不满意一样“啧”了一声,把枪收了回去。
“那是想送我去坐牢,我想想,会有多少年?六十年?八十年?不过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要娶的Omega是个……”
季斯年啪地按住了他的头,狠狠将他的后脑勺往墙上摁。冯其辉未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口喷出来的血,季斯年看着眼前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拉起他的头发,又是往后狠狠一撞——
嘭!
“对畜生多说两遍人话,畜生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要碰,”季斯年放开手,“你是什么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我告诉过你,别碰我的人——”
血顺着冯其辉的后脑勺往下淌,染红了一小块黑色的地面。
季斯年冷冷看着,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的确,我不会让你死,但也不会带你回帝星受审。帝星的麻烦也太多了。”季斯年蹲下身体,嘴角微微勾起来,表情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汉谟拉比星,还记得吗?忘记了我可以帮你补补课,银河历1276年,考古学家在那里发现了一艘运载着石碑的飞船残骸。”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同态复仇,禁止引渡。
季斯年扫过冯其辉收缩的瞳孔,重新把枪抽了出来,在上面搭上了一条毛巾。
“你会被带上电子模拟芯片,把你对念念做过的事、对那些Omega犯下的罪行全部经历一遍,一遍又一遍,还有违法偷采、巨额走私。啧,说不定法官会让你体验一下身上的皮肉一寸寸被挖掉的感觉。”
“六十年?八十年?或者一百年?”
他把枪口抵上了冯其辉的腿,连续两下按动扳机,看着出现的两个血洞,眼疾手快地把沾上血的毛巾塞进了冯其辉嘴里。
“别吵,念念在睡觉。”
“别让他死了。”
士兵听到命令连连称是,季斯年转过身,没有再给冯其辉任何眼神,一步一步走远。
季斯年带着的一纵被爆炸分成了几个小队,他背着宋念在七零八碎的金属矿中间走,等他们靠近地面的时候,Omega总算明白了那股剧烈的酸味来源。
透过渗水的石头墙,宋念看到了那头脑袋有小山大的巨型沙虫。
沙虫伪眼的直径堪比Alpha的身高,此时它蜷在还没来得及装箱的粗金属提炼物面前,圆形的口器一吸,就卷走了一辆重型卡车大小的“食物”。
他们在这种生物面前,就像大象和蚂蚁一样。
“我以为这种东西只在教科书上有,”宋念悄悄和季斯年咬耳朵,“原来还有活物。”
季斯年把他往上颠了颠:“没事,他听不见,不过我们要尽快撤离,太危险了,它尾巴乱扫一通又是一场爆炸。”
不幸中的万幸,宋念带来的信号中继器一直在他腰上绑着,即使被沙虫造成的动荡卷着在金属矿各层之间穿行了一遍也没有遗失。
他们按着无线电波指示的方位,一点点朝金属矿外围走,终于在五个小时后和从外往里挖掘的二纵接上了头。
伤重人员经过医疗仪的紧急处理,生命特征均趋于稳定,这场意外万幸没有造成死亡。七个小时后,深入最北侧的唐景行拖着一大堆足以定罪的证据爬了出来。累得随便扯了件衣服,就栽倒在军舰甲板上。
季少将不是很高兴他枕着宋念的大腿睡,把Omega强行抱走,最后在宋念的坚持下,给检察官塞了一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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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帝星,启明军校,卡文迪许图书馆。
阳光透过巨大的无框玻璃窗投进阅读厅,映在深棕色的书柜上。月白的墙壁被镀上一层金光,初夏的空气中,尽是草薄荷的清香。
这是新一届学生入学的第一天。再有二十五分钟,宋念就该做为新生代表在礼堂进行开学致辞。
此时他却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阅读桌边,面前摊开一本书,纸页已经翻到了最后。微微泛黄的纸张上印着整齐的文字:“……人类的所有智慧就包含在这五个字里面:等待和希望。”
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冷调檀香味慢慢靠近,来人从后面伸出手,把手掌搭在桌沿,将宋念圈在中间。
Omega一动不动,眼里却渐渐盈满了水汽。
身形挺拔的alpha叹一口气,捧起宋念的脸,在他的眼尾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