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得都是大白话,村民们都能听懂,课后问答环节说得也很尽心。
朱逸群跟着一节不落地上了两周的课,又提供了自己的“草药园”做为实践课堂,让冯技术员现场讲解,结合冯技术员说得现代种植技术和尚老师提供的笔记,朱逸群觉得自己的种植技术又提高了不少。
课上完了,他亲自送冯技术员回县城,留下了冯技术员单位的电话号码,方便以后联系。
回家的时候路过邮电营业厅,在长途电话室外排着不少的人,这些人都是等着跟外地的人联系的。
村里的破手摇电话,也不是哪个村民都有,哪个村民都能用的,再说了不能打长途。
唉,什么时候各人家能通电话就好了。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看了看时间,加快速度买了些必备的东西和一些村民让他捎带的东西,开着四轮车回家了。
大丽皱着眉头,“小玲儿,把手电筒拿得再高一些。”
赵小玲的母亲到底是回屯子了,按她自己的说法是在屯子呆着心静,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回来等死了。
县城再好,终究也不是她真正的“家”。
她现在是“保守”疗法,每天得打点滴,饱受摧残的血管非常难扎,大白天的时候,仍然需要打着手电,一点一点儿的摸索着扎。
扎完之后还要仔细观察会不会滚针,血管已经没有啥韧性了,稍微一动就会滚针。
赵老六在旁边叹着气,外头几个木匠正在打棺材。
也许是心理作用,打完了针赵老六媳妇精神了些,“小玲儿啊,今个儿周几了?”
“周日了。”
“你周日晚上不得得返校吗?你赶紧回去上学吧!别耽误功课了。”
“妈,我不念了。”
“你说啥?”赵老六媳妇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话,“你必须给我回去念书!考学!你一个丫蛋子不念书,将来能干啥?能找啥样儿的对象?找个屯二迷糊,像妈一样苦一辈子吗?”
“妈!”赵小玲赶紧按住母亲的手,“妈!你别乱动,小心滚针。”
“你要是不回去念书,我啥针也不打,啥药也不吃!我就死这儿!”赵家这些年还是攒了些家底的,否则也不会送她去省城确诊,还住了一段时间的院,这么长时间浮财尽去还欠了饥荒,但是县城的房子还在,家里的摇钱树那匹大青马还在。
这些是不能动的!是要留着将来还债和供孩子上学的!
“妈!我回去!我回去!”赵小玲哭成了泪人儿。
“小玲,你出来洗把脸。”大丽把赵小玲叫到了屋外,让她打水洗脸,今天是周三,小玲妈病糊涂了,已经不能分辩日期了,“小玲,你妈说得对,你得回去念书。”
“马老师,我回去一拿起书就想起我妈,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人在学校魂也不在,去干啥啊?还不如多陪我妈几天呢。”
大丽也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她心里也清楚,什么打针吃药都是安慰剂,离开医院小玲妈也就是这两天了。
“行,你就在家陪你妈吧,不过可不行再说不念书的事儿了,你都念到高二了,不继续念太可惜了。”
“马老师,我是真不想念书了,我想早点儿挣钱。”
“你一个小姑娘咋挣钱?出去端盘子刷碗?小玲,你可不能让你妈闭不上眼睛啊!”
“我读不下去啊。”
“你现在读不下去,将来呢?想想咱村里别的姑娘,你够幸运的了!”
别人不说就说马小翠吧,喝药抗争之后,她继续读了两年书,因为喝药喝坏了脑子,再不像之前那么聪明了,再怎么努力成绩也不过是中下等,只能回家。
还有一些连去公社的机会都没有,自己也没有那个意识,在家干几年活,好一些的学了手艺,不好的直接十六七,十七八就嫁人了。
重复着上一辈的人生,慢慢把自己从充满灵性的小姑娘,变成农村老娘们。
赵小玲也不是不懂道理,这些她都懂,看见那些嫂子、婶子、大娘,她心惊肉跳。
“小玲,你想想,将来你爸也会老,你妹妹也会到读书的年纪,你希望你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吗?”
“马老师,我们搁医院也遇见了不少有学历的城里人,有工作的有些单位不给报销,一样是放弃治疗。我想明白了,我得挣钱。”
她不知道自己咋挣钱,就只知道挣钱。
大丽知道劝她是没用的,她跟马宏波一样陷入了自己的思维误区,“行,你自己好好考虑。”
她回去检查了一下小玲妈,“六叔,有事儿的话不管多晚你都叫我。”
当着孩子的面,她没说太细,所谓的有事儿就是小玲妈去世。
“嗯。”赵老六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选择,就是这么残酷。感谢在2021-06-28?22:54:56~2021-06-29?23: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