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抬头,顾若低眼。
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都有些尴尬的情绪在脸上。
细看之下,眼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顾若用来盘发的夹子已经散开了,静静躺在旁边的地上,长发散落在肩前,乌发雪肤,红唇皓齿,还有那双清冷漆黑的眼眸,深处燃烧着烈焰,冰与火的碰撞,迸发出近乎妖艳的火花。
美得让姜新染发呆,连呼吸都忘了。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好看。
而顾若被她注视着,心中已经开始发烧,顺着血液往五脏六腑蔓延。
只好发狠地咬了下舌头,吃痛皱眉,才有力气别过脸,又低咳了一声。
“不……不好意思……”姜新染一激灵,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若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也跟着站了起来,轻声对姜新染道了谢,又淡淡说:“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卧……”
顾若想说卧室,忽然想到,那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说什么也不能算是卧室,于是顿了一下,改口道:“我带你去睡觉的房间看看。”
姜新染对顾若识趣转移话题几乎感激涕零,点头连连,直说自己困了,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结果顾若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说:“你睡这。”让姜新染打了一半的哈欠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儿里。
“这……”她愕然无语。
这是个能住人的屋子么?
白墙,水泥地,墙边一张简易不锈钢单人床,看着也就一米宽,即使上面铺了褥子,可看上去也没有姜新染自己宿舍里的小床舒服。
“你……”姜新染嘴巴张了又张,说不出话来。
要她说什么呢?
你就住这破地方?还是你该不会故意报复我才特意给我整这么一间毛坯房吧?
人家肯收留她就不错了,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干巴巴地说谢谢。
顾若刚才被姜新染那样压着都没窘迫,这会儿反倒窘迫起来了,解释的话语听起来有一点无措和羞愧,“你……你将就一晚上,明天我让人来重新弄。”
姜新染终于从她身上找回了一点曾经的影子。
或者说这会儿的顾若总算有了点人样,不再像个万年不化的冰山。
不知怎的,姜新染心底就柔了,声音也柔滑起来,“这也挺不错的,顾若,谢谢你肯收留我。”
姜新染心底是很庆幸一转身顾若的出现的,虽然大半夜她多走一段路肯定能找到酒店,但是姜新染不习惯住酒店。
不如说是抗拒住酒店。
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被褥和枕头,姜新染即使去了酒店也不过是有个歇脚的地方,顶多在桌子上趴一会儿,让她睡酒店的床万万不可能。
而且假期的酒店房间比平常贵一倍,姜新染的那点生活补助和奖学金根本不够用。
“你休息吧。”顾若说着,就要离开,被姜新染叫住。
“顾若,你睡哪?”
顾若的表情有一瞬僵硬,很快恢复如常,“我就在隔壁。”她指了指床头靠着的那堵墙,“有事叫我,我能听见。”
“那……晚安?”
“晚安。”顾若点点头,向外走去。
姜新染突然莫名其妙脑抽了,嘴里突然接了一句:“那什么,想不到你还挺软的。”
毕竟看上去是个冷硬的人。
刚说完这句话姜新染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这张嘴说的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浑话!真让人笑话!
抬眼,果然看到顾若先是微愕,接着轻轻低了低下巴,抿着唇淡淡笑开,眼波流转,最后停在了姜新染身上,意味深长:“彼此。”
姜新染脑海里骤然回想起那天在学校礼堂门口,顾若的那句“很软”。
“……”
其实那天姜新染也感受到了,就是没好意思说。
到底还是如今的顾若没脸没皮啊,一句“彼此”理直气壮,看不出半点害臊,反而有几分炫耀张扬的口气,反让姜新染没话说。
六年前顾若经常在姜新染的戏弄下吃瘪,如今风水轮流转,倒让她修炼出来了。
姜新染熄了灯躺在床上,脸颊上还能感受到那份温热,指尖也有触感残留。
姜新染想起了学校食堂旁边有一家校内西点店,招牌是时下流行的爆浆系列和脏脏系列,但是其实姜新染最喜欢的是店里一款牛奶布丁,布丁上点缀着莓果,有时是树莓,有时是樱桃,红得可爱,姜新染偶尔奢侈一次,捧着布丁,总是先一口把上面的莓果吃掉。
“……”
越想越离谱了。
姜新染脸上开始发烫,胸口的悸动无法平息,就连手心都出了汗。
睡觉!
她用被子蒙住头。
等脸上渐渐不烧了,她把被子压下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墙壁上挂了几套顾若出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