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是清晨,白先才家楼层也比较高,没什么人路过,楼道里静得能听见针响。
女性的身影早已不在他眼前,想起她发白的唇和明显憔悴的脸色,李寰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他倒是想送孔柯下楼,不过人家没让他跟上去,只魂不守舍地道了谢,就转身离开了,除了询问一些关于白先才的事情,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寰也没办法,虽然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知道孔柯现在心里估计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他冒冒然上去也不合适。
他前脚刚踏进门,沙发上的抱枕就凭空砸过去,他只看见一个黑影飞过来,凭借着平时锻炼的反应力,硬是挡开了。
白先才,你干嘛拿我撒气!他关上门,瞪着沙发上怪异的凹陷,把手里攥着的抱枕扔回去。
昏暗的房间内,空无一人的沙发上却有着一片阴影,似乎什么东西坐在上面,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抱枕,简直是恐怖故事一般的情节。
李寰却并不害怕,他知道坐那上面的不是什么鬼怪,是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白先才。
只不过他莫名其妙变成透明人了,现在估计坐在上面恼火呢。
不是人家也不愿意我送啊?而且就着一层楼,她难道还能被什么吃了不成?
能。
那边掷地有声的说,李寰正准备在他旁边坐下,听见他这样不讲理的回答,脸上的青筋蹦了蹦,最后还是选择原谅自己不仅变异了,脑子还缺根弦的发小。
得得得,我下次直接住她家里不吃不喝的照看着行吧?
他瘫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腿往茶几上一放,努着嘴没好气的说,手下还顺便给了白先才一拳,没打到。
那边不说话了,安静得像客厅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似的。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他知道白先才又在翻他的相册了。
他想起刚刚孔柯欲哭无泪的样子,撇了撇嘴角,心想这两人都是痴情种,凑到一起还真是绝配。
他刚刚趁白先才没注意看了看,翻过来翻过去就那几张偷拍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看得出来是孔柯,好歹是人家颜值不错,才经得住白先才的死亡角度。
在这看照片有什么用?你又不放心,又这么想她,还不如去看真人,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得见你。
过了几秒钟,他都怀疑白先才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白先才才张口说话,嗓子沙得不行。
我不能见她,我好像差点杀死她
李寰噎住了。
在他之前,除了孔柯,白先才没告诉任何一个人他这凭空生出的病,他只告诉他病症是会莫名变成不一样的物种,有些甚至已经超出了科学认知的范围。
他没想到这奇奇怪怪的病伤害力这么大,甚至会让连鸡都不敢杀的白先才险些成为杀人凶手。
照片上,和孔柯一起自拍的他顶着一双犬耳,看起来仿佛某种奇怪的扮演,但他们都笑得灿烂。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称得上情趣的异变差点沦为血腥的杀戮。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孔柯心里的一根刺,与过分轻易的接近不同,在伤害后想要再获得她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更令他害怕的是,他开始频繁的变身和失去记忆,甚至有时醒来身体上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伤口,脚上沾着泥沙,仿佛厮杀了一夜的野兽。
他开始把自己锁在家里,手铐、铁链、笼子,他想了很多种办法。
如同突然恶化的病症,他联系李寰的时候,已经连续三天都是这样透明的状态。
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庆幸的想,说不定这样下去,他就能从孔柯的世界里消失掉,抹除掉她心里的阴霾。
就算是让他消失掉。
直到看见孔小姐给他发来消息,时间在几分钟前。
你还好吗?
他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像一只徘徊在现世的中世纪幽灵,在痛苦中逐渐失去了温度,空洞的灵魂只等待着在废墟中安静的消亡。
却等到了一缕死而复生的风。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认真吃东西,胃里空得厉害,看见信息的第一反应是站起来去找孔小姐,然而还没来得及走到玄关,他就倒在了客厅中央。
额头磕到了地板,发出沉钝的响声。
想要见到她。
疼痛在眩晕中逐渐麻木,他吃力的扶住沙发的一角,想要跪坐起来,然而,在看见装饰镜里的画面时,他原本重新变得明亮的眼神再次黯淡下来。
里面什么都没有。
甚至,被他触碰的沙发,都渐渐透明化,失去了形体。
什么东西放在他的面前,他伸手打了回去,下意识的戒备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李寰的手背上多了一道红痕。
李寰却没生气,反而咧开嘴一笑,拿了个苹果递给他。
那是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