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廓周围一圈细腻的皮肤似是被这熟悉的声线烫了下,捏着手机慌忙站起身的人登时心跳漏掉了一小拍。
不用问也知晓她的手机号是被谁泄露出去的,简潆心底暗骂了声,松开不觉何时被咬住的下唇,小声道,卫小姐,请问有事吗?
那端好似还在签写文件,金属质感的笔尖触在纸上的声音不断游走。简潆听着电话那头除去沙沙声外的一片默然,不免心悸得厉害。
稀里糊涂地想起昨天那一场猝不及防的相逢,还有之后淮扬菜馆偶遇的兵荒马乱,一时间心尖那块就像是被一只手攥在指尖细细把玩挤捏,如吊着最后一口气般酸涩得发疼。
简小姐。那边终于开口了。
称呼罢了,裹在那人舌尖的每个字却咬得极为清晰,客气得恰到好处。
简潆垂着睫毛轻轻吸了下鼻子,努力克制住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异样。
非工作时间打扰简小姐,是我的疏忽。只是关于June拟定对君恒律师事务所的收购合同,有些地方我想和你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请问简小姐现在是否方便,可否抽点时间和我聊一下?
我
无妨,是我唐突了。简小姐若是不大方便,随后我会通知June新来的助理,Mary。之后便由她同简小姐接洽,跟进的结果再上报给我也是一样。卫箴不紧不慢把玩起手边那只黑色树脂制成的钢笔,色泽饱满的笔身上勾缠着交织弥漫的金色藤蔓暗纹。细腻的指腹贴在上面捻了捻,语气淡淡的。
简潆咬了咬唇,朝孩子们摆摆手,转身举着手机自个儿去寻了处空旷地方。她背过身倚在坡前的一棵大榕树干上,视线盯着脚上的帆布鞋,眼眶有些发热,没有不方便,我现在方便的,有时间。
几乎是条件反射要脱口而出的拒绝在嘴边来回滚了圈最后还是默默嚼碎咽了下去。简潆想,这不过是因为对方即将成为她的新老板,她身为下属识时务,不想得罪顶头上司而已,绝不是因为她贪恋某个人的声音。
嗯。
嗯?
简潆空闲的那只手正撑着身后的树干,心里一急,一不留神使了些力,指尖戳下去竟抠动了一小块粗糙干裂的树皮。
嘶
卫箴眉心一敛将手中的钢笔扣在了桌上,交叠的两条长腿在那声痛呼传来时几乎是同时放了下来。卫箴抿了抿唇,换了只手握住手机贴到耳边,语气平淡地问道,怎么了?
唔嗯,不小心被木刺扎到了。好在刺得不深,也没木屑渣留在皮肉里。简潆吮住有些刺痛的无名指,舌尖舔了舔伤处,下意识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嘟哝道。
无意识放娇最为撩人,无端惹得这方正襟危坐的Alpha一双好看的眼眸微微一沉。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在娇哝,简潆耳尖一热,伸手拨了下脸庞的碎发,主动将话题引回正轨,抱歉,耽误到卫小姐的时间。我们可以开始了。
嗯,卫箴睨了眼搁在手边的钢笔,食指轻轻往前一推,便能看到那张原本空白的支票上刚落下的签名。是这样的,收购合同我一早便通知助理送去了君恒,赵先生的那份合同已经签好寄回了。但Mary却解释目前还未收到简小姐的回复,是以我想亲自问一下,不知道简小姐对手上的合同内容是否还有疑问?
合同简潆早就看过了,June最擅长商务case,他们拟好的收购合同,找不出任何问题。何况卫箴大手笔直接向赵恒买下了君恒的全部资产所有权,且不论自己只占了个合伙人的名分,就算她手上确实有股份,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签字或不签字对收购也没有任何影响,犯不着大老板亲自打电话过来问她的意见。
简潆敛了心神,心平气和回答道,合同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只不过在有关个人酬劳方面,收购方案里似乎是做了不小的调整,这一点我不太明白。
简小姐是对你的酬劳不满意?卫箴指尖轻轻点了下桌面,唇角微扬。
当然不是,卫小姐开出的报酬高出我以前薪资的好几倍。但卫小姐应该清楚,我并不是君恒的决策人,除了每月的底薪,我拿的只是委托人的案件分红和事务所的年终奖。还有其他人的薪水,都比同水平事务所的员工高出了10%......
简小姐可是在替我们省钱?
对方微讶的语气令简潆一时有些发怔,省钱?谁要替你省钱,亏死你活该。
薪酬方面请简小姐务必放心,从个人立场来说,简小姐作为事务所的元老和初期合伙人,无论业务能力还是经营眼光,在我看来,都是格外珍贵的独到与敏锐。君恒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简小姐功不可没。别说是从事务所的年终收入中抽出百分之三十作为你的个人报酬,就算更高,你也值得。
一直端坐在卫箴对面的人闻言面色涨红,不自然地挺直了背,察觉掌心泛起的潮意,有些欲盖弥彰般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不待电话那端尚在腹诽中的小女人有任何表示,卫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