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太高的麻烦后果之一,就是经常忘记普通妖精的生活烦恼。
容姺看着一地的死百灵鸟,还有嘴角沾血的赤狐,猛地想起他可能被自己饿得半死了。
当然卿月并不知道容姺的想法。自己被上一任主人折磨怕了,饿极了也不敢向容姺开口,早几日都只能忍着。他出不了榕荫轩的门,实在受不住了,便趁着容姺出门,偷偷吃掉了她院子里养的百灵鸟。
刚刚被她捉住时,卿月还以为容姺故意要弄死自己,现在已经连魂都吓没了。
修为不足的小狐狸精,耳朵和尾巴一下没藏住,全冒了出来,蜷在角落里,毛绒绒的一团。本来就是个小可怜,这么一低头更是百种风流,看得容姺一下动了。
多感叹一句,卿月哭起来是真的好看。
低声呜咽的声音像是青竹削成的短笛,晶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滚,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鼻尖却干净极了。他本来皮肤雪白,脸颊眼角染一点粉红就十分惹眼,嘴唇一咬更是红得滴血,让人很难忍住不去亲一亲。
梨花带雨的狐狸精,倒是比家养的白兔还令人怜爱一些。
容姺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看他这可怜模样,也被吓了一跳。不等卿月开口,她便连忙把他抱上床,拿被子把他给捂紧了。等卿月气息平稳一些,容姺便坐到他身边,把人搂在怀里,放低了声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喉咙和胸口都像是有火在烧,卿月吐字也是断断续续,语无伦次。
容姺本来以为他扑杀那些珍禽,单纯是为了消遣消遣,不知道人家是为了活命,一下气全消了,打量着小狐狸那张我见犹怜的脸,眼里只剩下心疼。
「好啦,我带你去明月楼好好吃一顿。」
桃溪城最有名的酒楼便叫做明月楼。
容姺也不吝啬,直接照着招牌菜点了一桌子。晚市没有活虾,她还特地谴了分身,亲自去城外的渔村里问养家买。卿月胡吃海喝了一顿,终于满足。带他回家前,容姺还打包了一笼荷花酥,一并带回了榕荫轩。
那天三更里,卿月正睡得昏昏沉沉,忽然被房外来人惊醒。不等他起床,容姺就坐到他床边,递过一枚飘香的糕点,是要喂荷花酥给他吃。
卿月傍晚才塞了一顿山珍海味进肚,哪里吃得下,半梦半醒间迷糊着,也不管什么主仆了,只是一个劲地躲。一包荷花酥没一个进了她嘴里,全都洒在了身上床上,锦缎床单上一片狼藉。
这倒是顺了容姺的意:「月儿,你这样邋遢,本座可要赶你出去了。」
听到容姺说要把自己赶出去,卿月的瞌睡虫尽数都被吓跑了。抬头便对上了容姺不怀好意的笑容。
「全部吃掉哦。」容姺笑眯眯地对他说。
那还能怎么办呢,卿月甩甩脸清醒一下,低头从床单上舀了一捧酥渣,递到嘴边。
他肚里什么东西都装不下了,只能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希望这些碎片能乖巧一点,落到胃里自己找缝钻一钻。
舔着手里的荷花酥,卿月心里对容姺又生出几分怨念。这位笑盈盈的新主人实在难以捉摸,以为要杀了自己时却又温柔体贴,刚赏过佳肴又要在半夜折磨人玩。
不过……榕仙姑总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吧。这么想着,他倒是委屈起来,眼角又滑落一颗眼泪来了。
「好吃吗?」榕仙依然笑眼弯弯。
「……好吃的。」卿月故意把回答拉长,试图逃过暴食的酷刑,「明月楼的荷花酥,在桃溪之外也相当有名。谢谢主子赏——唔——」
容姺俯身吻住了他的锁骨。
「确实不错。」她舌头一勾,卷起了卿月锁骨沟中的一点酥渣。
那荷花酥甜却不腻,还撒了一点盐粒平衡味道,尝起来确实不错。卿月今天落泪时显得格外可口,撒娇在行的小狐狸沾眼泪,估计也该是这荷花酥的味道。
「月儿?」
「……嗯?」卿月抬头。鼻子一皱,又是一颗金豆掉出。
啧,谁那么无聊,大半夜地逼人吃宵夜呀。
「躺好。」
容姺向他承诺完,低头含住狐狸的眼睫。卿月刚刚因为着急难收,挤落了两滴眼泪,尝起来带些咸味,比平时香甜的味道多了几分层次。
让卿月正躺下,容姺又把他的双腿分开,自己盘腿坐在中间。两只膝盖压在卿月的大腿上,在卿月的知觉里,就像是夏日树荫下没遮住的两束阳光,晒得他火辣辣的,可是又相当舒服惬意,不想离开。
「难怪月儿刚才听错了,」容姺的手插进他的发间,俯下身子细细用吻勾出小狐狸明丽的眉眼,「你的耳朵不见了。」
嗯?
耳朵?耳朵不是在这里吗?
卿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容姺的话。
「您说什么呢……」
「把耳朵变回来,给我揉够了,我就准了你。」容姺咬着卿月的人耳朵,故意压低了声音挑逗道。
「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