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小六听得了一些风言风语,于是叫来几个下人盘问,
“老爷还说,说要,”
小奴跪床边回道,
“老爷说,要打杀了六叔,被三相公拦下了。”
原来那日馆中和一十八人苟合,早已传开,小六可是没脸了。
这个家,他真没颜面再待下去,索性不如出去游历一番,几年过后大家把这等子事忘记了,他再回来孝敬爹娘不迟。
连身边的下人都瞒着,一人偷偷从后门出,信走到了街上,撞着蓖头的王三,叫住了小六,
“孙相公,蓖头吗?”
小六看是王三,不语。
又听他问道,“你来馆中,我帮你打散头发蓖头。”
小六却似元神出窍,一概不理,
王三问他,“孙相公这是怎么了?”
小六刚下了决心,出门游历一番,然而出了家门却两眼一摸瞎,不知独自一人能去哪里。
走投无路之下,恰遇王三,于是央求他指个道。
王三多精明人啊,一听就知,这孙小六今日有坏事要寻一所在,躲避几日,这不希望自己给他推荐一个快活的去处呢。
那不是正好嘛,你说,前几日有一个主儿,正寻一个读书的陪伴呢,
“徽州人,相公姓周名健和字谦文,浙江籍人,要寻的陪伴,要温顺又要标致又要去冠又要有才学的,孙相公若愿意去不是极好么?”
读书人找书僮,一般只需五官端正,这人要求如此之高,明摆着是以找书僮名义寻那钻腚小官呢。
小六一点就透,已明白其中门道,仍旧点了头,
“我便随他去走一遭。”
王三干了这中介的勾当,端了贩卖小官的饭碗,待小六答应了,他还再三强调,
“孙相公去自然中意的,只是我王三是赶得起折不起的,日后你回来,可不能说是我王三牵的头。”
“你一段好心,我怎么会说出来害你。”
“也要说得明白,我先去知会周公子,孙相公自己去便了。”
小六略一思索,便道,“我今儿改名姓丘,你自去对他说罢。”
王三哪有不同意之理,改姓隐匿了身份,更妙。
蓖完头,约好次日一早在城外河边相见。
王三去了,小六从未出过远门,而今因一时孟浪被逼离家出走,坐卧不宁心事重重,才五更天就起来梳洗了,又带上一些盘缠,穿好了衣服带了本书,而后叫了一只小船,朝约好的河边方向去。
王三早在那里等候,替小六打发了船钱,又吃些点心,带他引见周公子。
至近处,见那娇俏的小公子携芬芳之气而来,似人间香妃天上仙子,已有七分欢喜,如得了珍宝一般忙走上前,一把拉住,
“听那王三百般夸你,我还半信半疑,今日得见宜之,果然不似凡人。”
小六也观周公子风度翩翩,言语间皆可亲可爱,俩人见面的功夫,已是二心合为一体,无限欢喜。
待谈及文章,宜之妮娓而谈,更是一发称了周公子的心,便又添了三分喜欢。
真真遇到了妙人儿,周公子喜不胜收,随即叫小厮拿了千两银子送与王三。王三替小六交代两句,分别而去。
周生与小六商议,择日起身,当天晚上他便留宿书房,二人厮混了一夜。
两边都是惯家,你恩我爱,如获珍宝。
次日登舟往杭州进发。
一路吟诗,吃酒,顶顶屁股,叫小六快活似神仙。
却苦了孙三相公了,父母皆年迈,只能由他携本家兄弟出招,到水里也去打捞了,向亲朋好友众亲戚家也去问了,连钟先生的馆中都扰得没法。
怎滴都找不到人,一连两日下来,孙三相公面如死灰,遍处找不到六弟,他恨不得立死了去。
却不知他六弟进了逍遥窟,已是乐不思蜀。
孙家如何焦急,小六一概不知,他如今日日能顶屁门作乐,由周公子带着,乘一叶扁舟,片帆飞渡,二三日里除了吃和拉,其余时间全未下床,屁眼里灌了一泡又一泡的骚精水。
快活无比,眨眼间,已到杭州。
杭州四时如仙境,更有一块田地,是自古帝王建都之所,名宝奇迹之乡。
周公子寻了小蓬莱暂歇脚,小孙从未到西湖,观之不尽,玩之有余。
一日,周公子问小六是否高兴,代他写一律?
挥笔成二律。
?周公子看了十分欢喜,“知道宜之通诗,不料好极至此,真美哉少年也。”
越发爱小六爱到了骨子里。
一日金陵妓女董宛来访,周公子与她对奕,连输了数盘,对小六道:“宜之善下棋,请来为我长长志气。”
小六翩翩然入坐,对董略一点头,“求教。”
两人对局,董宛连输两盘。道:“丘哥真正好棋,容日再请教。”相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