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押了几千年的猛兽终于苏醒。
已经来不及走了!宗净猛地冲破谢怀风和白邙的剑阵,银白色的剑光被暗红色的光搅散,那暗红的光拢成一团,忽明忽暗,愈发扩张。与此同时从宗净身上散出去一道强劲的内力,“砰”一声扫出去,甚至连他自己带来的人,卞鹰和少林派武僧都受波及,猛地吐出去一口鲜血。
受伤最重的是白邙和谢怀风。
两人猛地坠地,谢怀风先前已经受过一次内伤,宗净送往他体内的内力炸开。现在又再来上这么一次,谢怀风甚至无力调整自己摔出去的身形,只能任由肩膀狠狠撞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滚了两圈。谢怀风撑着身子咳嗽两声,郁迟几乎是立刻掠到他身边。
郁迟的手在颤抖,他喉结滚了又滚,嘴唇颤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反复去摸谢怀风的脸。
别去。
谢怀风又猛地咳嗽两声,眉头紧锁,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紧紧攥住郁迟的手。他嗓子里含了一口血,说不出话来,只能做口型,跟郁迟说,别去。
郁迟根本不是宗净的对手。
宗净的罗汉修刹掌已经大成,他现在正在突破,郁迟去根本就是找死。
“四爷。”郁迟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他的嗓子很干,说出来的话是颤抖、沙哑的。但是他不得不去,等到宗净的罗汉修刹掌大成之后,所有人都得死,包括谢怀风!南平王想要的就是谢怀风的命,无论如何宗净都不会放过谢怀风的,现在谢怀风身受重伤……
“四爷,我得去。”郁迟嘴唇干裂,翘起的嘴皮割得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痛。他不是第一次违逆谢怀风,谢怀风的五根手指紧紧箍着他,在他手背上留下泛白的印子。郁迟有一瞬间是茫然的,他看见谢怀风眸里的愤怒和恨,这将郁迟死死钉在原地。
但仙尊先动了!
仙尊的动作比刚刚对上卞鹰时还要更快!这时再看便知道古籍所记载的“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并非虚谈。宵练化成一道几乎捕捉不到的光,直直撞向那道愈发浓重的暗红光晕。
“砰!”又一道波动炸开。
两人内力轰然相撞,但那终究是正在突破的九重罗汉修刹掌,仙尊只与他抗衡片刻,暗红的光便再度扩张。白邙也去了!两道剑光微妙地连成一片光晕,再次将那红光压制下去,白邙身上白衣已经染红大片,仙尊冷哼一声,似乎是笑话白邙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白邙调动起全身真气,毫无保留地尽数任他倾泻而出,他嘴角鲜血甚至还在往外流,但语气却不屑,“你哼个屁!这辈子还有机会和你联手,真是晦气!”
郁迟一把抓起金翼。
而在他动作的同时,两个人几乎是一起,谢怀风也拿起了流云剑。
那就一起吧。
谢怀风胸口里像是烧了一把猛烈的火,他受伤比白邙更要严重,此时已经无剩多少气力。郁迟不该去,自己也不该去,但郁迟必然会去,自己也必然会去。谢怀风不知为何升起无比不合时宜的冲动,甚至后悔搅进这纷乱无比的时局,他以为自己能拿捏分寸,以为自己能保护好落日山庄保护好郁迟。
却让郁迟一而再再而三地挡在自己面前。
他多自私,谢怀风,你多自私。为了自己放不下的仇恨,为了你心中的所谓大义,为了你的自以为是。让你心爱的人再三涉险,屡次搏命。而郁迟自始至终半分抱怨也无,那双眼睛,那双小狼崽晶亮的瞳仁,时而温顺,时而狠戾,总是信任,总是深爱。
两人同时飞身而上,四人联手和突破中的宗净抗衡,红光忽明忽暗,一时竟然看不出里头究竟如何。
卞鹰被唐漠拖住,少林派尚存的几个武僧被魑魅魍魉与青喙拦住。今日祝仙台命运如何全看他四人了,这江湖千百年会不会出一个修得大成的罗汉修刹掌,江湖正派是否就此被掀翻,这浪潮往哪里扑!
“还愣着干什么!想活命的就帮忙!”楚天翔一嗓子震醒了祝仙台诸多人,他们可还在呢!方才不知如何行动,现今该如何才能保命清晰无比,只要他们都上,肯定能压制住宗净!还不行动!
楚天翔已经欺身而上,他一掌拍在白邙背后,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输送给白邙。
“咔…”
“咔咔…”
暗红光团里猛然发出一连串怪响,类似于筋骨响动,听得人牙酸。
下一刻谢怀风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见那团红光猛然暴涨,强烈的冲击打进体内,时热时寒——是宗净体内至阳至阴的两种功法相冲!
谢怀风想到这一点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撞,整个人好像有一瞬间进入了空白状态,有一只手紧紧攥了一下他的心脏。咚!怎么办,怎么办?宗净!卞鹰!谢怀风狠狠咬牙,周身杀气乍泄,但他右手开始颤抖,眼眶发红,不敢往身旁看。
但就算他不看。
郁迟猛地喷出来一口血,金翼无力地坠在地上,“哐啷”一声响。他轰然向后倒下去。
郁迟的寒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