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人……
厨刀叮啷一声落在血泊中,我惊恐地后退。脚上的棉袜已经吸饱了鲜血,在棕黄色的地板上留下纷乱的血脚印。
我不懂得法医学,但我凭借肉眼也能判断出这个毫无生气的男子至少死了六小时以上。他趴在地上,半张脸被已经开始散发臭气的血掩盖,露出来的皮肤上长出了紫色的尸斑。
我紧紧贴在门板上,仿佛那个已经死掉的尸体会突然站起来攻击我一样。我对自己杀了人这件事始终没有什么实感,尽管闭塞的卧房内已经充满了令人晕厥的尸臭。
怎么办?要逃跑吗?我问自己。
我不是一个正直的人,我贪生怕死,我不想稀里糊涂地就吃了枪子儿。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我的神经似乎也被这股浓郁的尸臭麻痹了。我冷静下来,开始处理现场。
我脱掉湿透的袜子,从卫生间取来拖把脱掉了我自己的脚印。不能让警察从脚印推断出我的信息。
接着我将那把刀上的指纹抹去,随意地扔在了床上。最近发生了很多起入室抢劫的案子,我只要模仿他们,把这个陌生男人的死全部推到他们身上就好了。
处理好一切之后,我麻木地走出了这里。为了避免怀疑,我需要照常上班,耐心地等待风头过去。
一切都会风平浪静的,一定会。
*
六个月后。我跟着郑哥去广州打工。郑哥的表兄是个小包工头,我俩就在他的工地上干活。
在工地上干活很辛苦,夜间加班是常有的事,不到一个月我就瘦到了110斤。我的工资还算可以,但也只是刚刚够花。
某天,郑哥神神秘秘地找到我,说要给我拉私活。我早前跟着师傅学木匠活,虽然师傅老早就去世了,但这手艺我还是没忘的。他要给我介绍的这活儿就是给一户人家打一套家具。
我自然答应了,有钱不赚是傻子。郑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事成一定要我请客。
周末我挑了个闲工夫,就着郑哥给的地址去找人。那户人家住在棠下街,低矮的房屋紧紧挨在一起,很不好找。我花了好一阵才找到具体的地点。
这户人家住在二楼,楼下是一间生意还不错的饭店。我踏上阴暗狭窄的楼梯,边爬边想这家人过得也不容易,为什么还要花钱打家具呢?
笃笃——
“来了!”
这儿的隔音很差,我能清晰地听到屋主人答应的声音以及塑料拖鞋喀啦喀啦踩过地板的动静。
他只打开了房门,隔着防盗门有些谨慎地问道:“你是?”
我表明了身份,“我是郑哥介绍来的,听说你家要做家具?”
他恍然大悟,歉然地笑了笑,打开防盗门说:“哦,我都给忘了,快进来吧。”
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屋主人穿了一件很宽松的T恤,欠身的时候两颗乳头就跃入了我的视野。
屋里打扫得很干净,不过似乎没有其他人生活在此的气息。兴许这个人是独居。
“天儿太热了哈,我去给你倒凉茶。”他很热情地招呼我坐下,转身又去了厨房倒凉茶。厨房的塑料珠帘在他身后噼里啪啦地响着。
凉茶似乎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玻璃杯外有一层水珠。我本来只想喝一口,可这凉茶确实解渴,我不由自主地一饮而尽。
他显得很高兴,自己也喝了一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我姓房,叫房鑫。”
他拿起旁边的小银匙,舀起杯底的杨梅,细致又文雅地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种有些女气的样子,我不觉得厌恶反而很平静,就好像所有浮躁的心思都离我而去了。
吃毕,他擦了擦嘴道:“我叫于文榕。我年纪肯定比你大多啦,那我就叫你小房吧。”
我点点头,“行,于哥。”
于文榕好像很怕热,干脆把茶壶端了过来,边倒边抱怨:“唉,今天又断电了,不然又拿几支冰棍给你了,现在都化了,就剩凉茶了。”
我笑笑,“没事儿。咱还是说正事吧,于哥都要打什么家具?”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于文榕的脸阴沉了下来。他家窗子上贴着彩色的隔热膜,阳光透不进来,但我却觉得越发憋闷。
“衣柜。”于文榕开口道。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床头柜。”
“梳妆台。”
“还有,床。”
我有些惊讶,“这么多……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于文榕捏着茶杯的手愈发用力,手指几乎呈现出了青白色。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在刻意回避卧房,难道那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钱不用担心,你只管做。脏东西就是要换掉。”
于文榕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一个住在破旧的出租屋里的人忽然要定做全套卧房家具,还表示钱不用担心。这简直太奇怪了。
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