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温润干净的厚纸张,黑色水性笔在上面流畅的磨划而过,黑色墨迹构成的整洁横列的数学公式以及计算过程,在这样的计算中就慢慢的感到了安心和可靠。
黄静低着眸,一声不发的在写参考书后面的练习题,修订自己的错误,再翻出昨天的错题一遍遍重新进行规则下的流程。
只有在这样持续不断的微弱进步中,才能感到未来的自己不会变得糟糕。
就像是以无限精力投入的保险,或是高塔下疯狂搭建的支架,保障自己脆弱万分的天空之塔不要那么快的毁落。
她以无暇顾及其他为自我欺骗,做着明明不擅长的事情,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逃避其他对她而言的更加困难的事情。
学生的本职就是学习。
如果无法学到死,那么就往死里学。
于是,她就可以以优秀的成绩,冷漠而骄傲的说,我没有时间管人际交往、没有时间打理其他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黄静明明在学习的蜗牛壳中感到狭隘,却还是不愿意出来的原因。
直到前桌传来拉开椅子的声音,椅子的塑料底盘和地面的摩挲声音,有些刺耳。
黄静抬起眸,皱着眉,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挪了一点,她在刚刚一瞬的打量中,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新前桌是个长相不错的男生。
大概是什么样的程度呢?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高于同龄人的水平,没有任何明显瑕疵和青春痘痕迹的脸庞,五官也没有哪里长得不好,是顺眼的让人挑不出有什么毛病的那种长相。
眼角下方有一颗黑色的泪痣。
但却并不过分秀气,而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少年的模样。
他穿着黑白的校服,拉链规规矩矩的拉到校徽的位置,坐下后的背梁比女生宽那么一些,却还没有达到成年男性的地步,就像尚未长成的树,纤细又稳健,有一种好看的少年独有的感觉。
前桌另外的一个男生则很普通,青春痘,微弓的背,还有抖腿。
黄静再次将自己的桌子往一旁拉了拉,阻隔从同桌那里传来的微微颤动。
文水.......她压低声音的示意,同桌的少女看向不断颤动的桌子,轻轻抖动的书页,脸庞上露出了可爱又呆滞的表情:卧槽。
于是她也往后将自己的桌子微微拉了一下,离开了前桌抵靠在她桌前的椅背,一边低声抱怨:什么鬼哦....
黄静忍不住笑了起来。
黄静前桌的那个俊秀的男生在这个时候偏了一下头,像是在看老师的板书。
黄静没有注意到,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很有意思。
她没有觉得讨厌,而是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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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的一周,她没有前桌中的任何一位有过交流。
仅仅在作业本的传递中,注意到她的两个前桌的名字,一个姓梅、一个姓颜。
姓颜的那个,用的水性笔很细,字写得像女孩子。
特别秀气。
黄静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才拿作业本去戳前面男生的脊背,她觉得很有意思。
可是她并不知道,他们当中的哪个叫颜隼。
很长时间都不知道。
这个叫黄静的小姑娘,有个坏习惯。
她不在意身边的人,无法留意身边的状况。
感觉是类似自闭症的症状。但她并不是没有感知,她只是很自然的没有在意。
这也是她如今,不记人的名字,记不住路线的原因。
但她却又能把教科书上的公式古词自虐的刻到脑子里。
应试教育下的废柴成果,大概就是她这种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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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学课上,黄静从桌子边缘放着的透明膜袋里摸出三角尺,橡皮却被她的手肘推了一下,掉到了桌下。
黄静连忙低头看了一下,确定落向,然后,就像学生时期,任何一对前后桌都会有的交流那样。
黄静犹豫又为难的用自动笔的后端戳了戳男生的脊背。
不好意思.......
瞧瞧,她说的是什么?叫个前桌还要这么文绉绉又腼腆的。
前桌的男生闷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少年音的笑声清朗又顽劣。
黄静愣住,不知道他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但她还是继续打扰。
对不起,那个橡皮......
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在他侧头的过程中,黄静又看到他眼角的那颗惹眼的黑痣,平平小小的,却又怎么也不给人柔弱秀气的感觉。
加上他这副颇俊的少年皮相,泪痣反给他添一种仿佛很擅长戏弄人感情的顽劣感。
少年的手臂修长,在弯下腰去时撑着她的桌子,往椅子下一捞,直起身来的时候,就把那颗黏上了地上灰尘的橡皮放在了她的桌上。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