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
上阳城内一片喜庆,家家户户挂春联,燃爆竹,忙碌了一整年的百姓脸上都带着幸福的暖意。
宫中更是一片灯火通明,随处可见大红灯笼和寓意吉祥的福袋。宫里下人们也得了格外丰厚的赏赐,人人脸上挂着笑,在主子默许下偷个懒,和三五好友聚在一处吃酒闲话,难得快活。
一片祥和之中却猝不及防传来阵阵令人心慌的马蹄声,一个风尘仆仆的驿卒一路快马加鞭扬尘而来,从上阳城官道打马直奔宫门而去 -
边关告急。
八百里加急的奏报递到天子案前,上陈北境大燕国突率三十万大军来犯,连夺大乾所属七座城池,又一路势不可挡向大乾腹地侵略而来,北城急求朝廷派兵增援。
少年天子惊怒之下摔了茶盏,满殿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唯有一人敢挥退宫人上前轻轻握了皇帝攥紧的手,
她说,“旭儿不怕,我去。”
元旭狠狠一拳砸在御案上,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姐姐!我说过,我不会再放你走。”
“何况燕贼无声无息便势如破竹连夺我大乾七座城池,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就好像…”
“好像是有人大开城门迎接他们一般…”
元旭一抬头,恰好迎上女子的视线,二人目光一撞便异口同声道,
“有内应!”
慕容虹轻轻点头,
“若非如此,北燕绝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卷土重来。”
“据慕容家布下的暗卫来报,齐王元铎这两年又露了痕迹,动作渐渐多了起来。若说还有谁能指挥得动戍守北境的前朝将领,又勾结外侮…”
慕容虹凤眸微眯,声色冷然,
“除此人贼心不死,一时间再难找出第二个人。”
十余年间,不论是元旭还是慕容虹都没有一刻放弃过追踪齐王叛逃的踪迹,只是此人太过谨慎狡猾,每每刚要抓住些蛛丝马迹便断了线索。细查之下,追随这位前朝手握重权王爷的势力盘根错节,其党羽之多,令人心惊。
此时看来,若说他曾藏身于北燕境内韬光养晦,也未可知。
元旭面色一变道,
“姐姐既知此次燕军来犯非比寻常,更似那叛贼元铎暗中设局,我又怎会让你以身犯险…”
慕容虹玉手一扬堪堪止住他,
“没有一支军队,比玄虹军更适合长途奔袭至北境作战”
“朝中也没有一位将领,比我更熟知北境地形和燕军行军作风。我与燕军交手多年,大大小小战事不计其数”
她凤眸一沉,眉目间便带了领兵杀伐的果决,
“姐姐敢断言,我就是征燕最合适的人选。”
元旭默然无语,薄唇紧抿,可心下却深感一阵无力。他知道,她说得分毫不差,她就是此次朝廷派兵讨伐燕贼最合适的主帅人选 -
红莲战神威名赫赫,燕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乾未迎战便天然占了三分上风。
可是,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舍得?
“不,一定还有别的人,还有别的法子…”
慕容虹摇了摇头,探过玉手帮他将鬓边落下的一缕黑发捋至耳后,
“旭儿,这是我慕容一族的使命。”
“姐姐答应你,必定平安归来,打赢这战后就立时回来陪在你身边。”
女子倾城绝世的一张容颜映在他眼中,他永远都忘不了她远赴北境前留给他的八个字。
她说,
“你的江山,我来守护。”
----
送军出征的那一日,朔风呼啸,凛冽刺骨的寒风吹得帝王仪仗都微微摇晃起来,少年天子却一动不动地站在上阳城外,身后是一并侍立的文武百官。
十余年间,此情此景他最是熟悉不过。如此前数次送她出征那般,他只是遥遥凝望着一袭火红铠甲的女子骑在马上 浩浩荡荡领军远去,一阵夹着雪沫的冬风吹过,忽然间便迷了眼。
他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按捺住心头的千般不舍,轻轻在心中道,
“虹儿姐姐,万望珍重”
“旭儿会日夜为你祈祷,就在这儿,等你归来。”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乾和北燕的这一仗,一打便是两年。
这是慕容虹打过得最艰难的一仗。
两年间,大乾与北燕各有胜负。起初慕容虹带领玄虹军以雷霆之势连斩燕军三大主将,收复五座城池,打得北燕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把敌军逼出大乾北关之外。
可就在战事高歌猛进之时,西北边城突然失守,风雨飘摇的北关旁又添新伤。一支鬼魅之师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亡灵大军,手段极其诡秘狠绝,瞬息之间便如一把锋利的嗜血长剑从大乾西北关狠狠撕开了一道裂口,打得玄虹军措手不及。
朝廷得信后,立时从西北大营调兵增援,八万西北军迎上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