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安歌那件事与你无关,但张季松一死,所有事情就都变味了。”方扬拿了几根签在手里,先单独摆出一根长的,“解景升,你曾经问过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你开学以后离他远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连我们也没法轻易招惹他。”
林白:“操。”
他吃了口肉,觉得这些事突然离自己好远。
方扬把两根小签摆在长签下面:“解景升喜欢男孩,他的合作伙伴就为他找了两个泄欲的玩具,一个是安歌,一个……是蒲南。”
林白又吃了口肉,觉得这些事突然又离自己近了。
“合作伙伴。”方扬往长签旁边摆了一根同样的长签,刚想开口,林白就抢答道,“是连程。”
方扬略微错愕了一瞬。
“张季松说的,安歌被轮奸的时候,连程就在旁边看着。”林白攥着手里的签子,听不出情绪地叙述道,“后来连程也说过,他是奉命找人轮奸了安歌……既然安歌是解景升的玩物,那么在安歌背叛他之后,理应由连程这个牵线人去处理不好好听主人话的狗。”
方扬轻皱起眉:“张季松说的?他失踪之后,你见过他?”
“就在海西古镇,我说要去找连程的那天晚上。那时候张季松跟连程在天台差点打起来,见我去了,张季松还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什么‘我给了你钱你为什么不走’之类的……”
“就是这句话。”方扬突然打断林白,“运动会前,你突然跟我们几个说你有钱了,是不是拿走了张季松的那五万块钱?”
林白:“……哥你真的是来抓我的吗?”
方扬:“别打岔。”
林白:“……”
“按照张季松的说法,那五万块钱是留给你离开的。”方扬说着,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而我那天晚上去酒吧找安泽的时候,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录音开头是一段惨烈的打闹声,林白顿时想起方扬受伤回来的那天晚上。
——原来那天方扬去酒吧找了安泽。
乱糟糟的环境音中,方扬问:“张季松在失踪前跟你说了什么?”
“关你屁事!”安泽的声音有些嘶哑。
混乱的背景音突然变得安静,仓促的脚步声后,是方扬的沉声:“如果只是安歌背叛了解景升,他错不致死,并且解景升也没有理由将张季松报复到失踪这一步,他们两个之所以双双失踪,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安泽,如果你知道了这个原因,解景升会不会放过你呢?”
一大段的沉默后,是安泽颤抖的嗓音:“我不知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张季松只说让我一定告诉林白离开这里……他不是给了林白一大笔钱吗……”
录音戛然而止。
方扬收好手机,盯住面色呆滞的林白:“然后,你去找了安泽,想要那份来钱快的工作。而他,不仅没有告诉你这件事,还若无其事地带你去做了那份工作。”
“不……不……”林白茫然地摇头,“哥,你既然跟邱警官是一起的,应该知道我……之前的一些事,张季松因为谢彦的死对我那么仇恨,不会专程给我钱让我离开……而且离开哪里呢?我离开哪里?”
“我知道那些事。”方扬沉声说道,“张季松因为谢彦的死仇视你,却还是给了你钱,让你离开让你走——只能说明,他确实知道了关于你安危的事情。林白,有什么事,能让他给他不喜欢的人留下钱,并且催促离开?”
林白蓦地觉得后背一凉。
“安歌和张季松应该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方扬轻轻碰了下桌上的签子,“而跟他们的死关系最密切的人,是解景升。”
“我……”
“解景升是我们学校的主任,这件事又与他有关。五万块钱不是小数目,我只能猜测,张季松给你的钱是让你离开这个学校,甚至离开这座城市。”方扬说,“安歌、张季松,极有可能是听到了关于你的事,才被灭口。”
“哥我鸡皮疙瘩……”林白刚要露胳膊数鸡皮疙瘩,突然一个激灵,“连程,连程他跟解景升不是一伙的吗,他不会要弄我吧?”
“至少他还活着。”方扬淡淡道,“活着,就说明以他目前跟解景升的合作力度,还远远达不到知道内情的程度。”
“可是我之前根本都不认识解景升!”
“这只是我目前根据线索能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测。”方扬摇摇头,“这推测和真相是否还有距离,又有多远的距离,都有待考证。这次见面,一是想提醒你,目前的处境可能不如眼见的那么安全,二是想请求你,如果想到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情,马上联系我,三是……一旦发生了什么自己应付不来的危险,马上打给我,我的手机不会关机。”
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暧昧,语毕,两人都各怀心事地沉默下去。
“还有一件事。”良久,方扬指指楼下,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叮铃哐啷一阵巨响,林白骇得跳起来,却被方扬拉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