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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捌柒章 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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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让她从此把我抛之脑后,再替其择一门良婿,夫妻恩爱,快意一生,我在泉下亦知足。”拱手给她深做一揖,转身即走,头也不回。

    林婵心底五味杂陈,一将功成万骨枯,前途生死谁都难以预料,曹寅是,九爷亦是。

    却说当晚就出了事。一个熟客约两位朋友来吃酒,其中有个四品的官儿眼光高,连着几个妓儿都看不上,只道酒吃的没意思,要去别的地界,虔婆为笼住他,便叫金宝抱着月琴来唱曲,金宝唱了全套的江南景,那官儿见她杏脸桃腮,樱口白牙,声如流莺打枝,神若妖猫抛媚,虽是瞟也不瞟他一眼,却也把他欢喜的跟个甚么似的。

    一曲唱罢,非要敬她酒吃,金宝道喝酒哑嗓,又道不胜酒力,左右总是不肯,官儿看着她嘻笑并不恼,要了一碗百合莲子甜羹给她,金宝这才推辞不过,懒懒吃了半碗就推开了。

    这男人说来也贱,你阿谀奉承贴上来他不要,偏将那爱搭不理不放眼里的,心跟猫挠似的发酥。虔婆见识精明,堪破八九分,金宝也有所察觉,离席起身要走,那叁人拦住,央她再唱一曲,金宝不好板脸,只笑着摇头不语,虔婆接过话道:“我家金宝还是清倌儿,娇得很,也矜持,不是见谁就随便唱的。”

    金宝嫌她总把清倌挂在嘴边,柳腰一扭,抱着月琴走了,却给丫头使个眼色,让她在这偷听壁角儿。

    果然那官儿开口要梳笼金宝,虔婆说道:“我倒有心撮合你俩,只是千户曹大人不见得肯,他也属意金宝呢。”

    那官儿面露不屑之气,熟客偏帮着数落她:“还道你是个见多识广的虔婆,却是外强中干,他千户能有秩品四品的官儿高么,明儿跟吏部招呼一声,扒了他的飞鱼衣,收了他的绣春刀,至多让他去城门楼做个守城吏,看他还敢肖想金宝这块天鹅肉!”

    第壹玖壹章博弈

    白日里天气还晴好,至黄昏时彤云密布,冷风紧起,淅淅沥沥落了雨,林婵先还倚枕凑灯下看书,无意间抬头,窗外不知何时飘起雪来。她阖书下榻,廊下灯笼一片鲜红,映得那雪先还如飞盐撒粉,渐渐大如鹅毛片片,今年雪来得过早了些,她又忧又喜,忧得是天冷路滑行走不快,喜的是风猛雪大易掩行踪,肚里的娃儿也在躁动,抚摸着安抚,这般怔怔出神了许久,隐约听见前院有争吵喧嚣声,她道是买春客醉酒闹事,并不予理会。

    直到火盆里银炭快燃烬,哑姑却迟迟未来,她只得披上斗篷朝厨房走,厨婆子在温酒炖肉,陈昱烧灶、冯元则在吃面条子,见得她来,忙放下碗,上前作揖问:“夫人有何吩咐?”林婵说明来由:“我房里需些生炭。”冯元忙道:“是我疏忽了,这就给你送去。”

    林婵称谢欲要离开,一个小丫头提壶来讨滚水。厨婆子连忙揭盖,笑着问:“方才听好似金宝在和虔婆吵闹,可知晓为何事儿?”小丫头道:“有个四品的官儿相中了金宝姐姐,要梳笼她,她哪里肯呢,妈妈见钱眼开的人,岂会管这些,才收了官儿二百两礼金,要择个黄道吉日办席圆房。”

    厨婆子叹道:清倌儿迟早得有这一遭,她做不得自己的主!小丫头不再多话,拎着满壶走了。

    因风雪越发落得紧,买春客除有意过夜的,其余吃完酒趁天还全黑,陆陆续续乘轿马离开,院里渐次寂静下来,轱辘印脚印也很快被抚平。

    林婵走到金宝房前,有个小丫头守在帘子外,见到她来,忙进去通报,稍会儿金宝走出来,眼眶发红,哽着嗓问:夫人可是要见我?

    林婵点头道:“你陪我去趟虔婆那里罢,我有话要同她说。”金宝惊疑的看着她,稍顷后还是答应了,命丫头拿来她的玫瑰紫镶滚毛边斗篷穿戴齐整,提过一盏小手灯,扶着林婵朝虔婆那里去。都没说话儿,只有脚下踩雪和雪落在肩膀的声音。

    虔婆正在灯下挑杆称银子,听禀曹夫人和金宝一道来见,暗忖她俩来意,一面迅速把银子藏了,下床笑着到门前迎接,客客气气道:“这下雪路滑,你又挺个肚儿,需得小心谨慎才是,下次叫哑姑喊一声,我自会去你那里,哪需你特意跑一趟呢。”林婵笑道:“我见你整日里不得闲,神龙见首不见尾,哪还敢劳你大驾!”虔婆忙道:现今世道不太平,天气也古怪,来得老爷也不比往昔殷勤了,我闲得很,只是曹爷不允我去打搅你,是而不敢不听。林婵啧啧道:“你倒听他的话!”俩人表面谦语奉承,让进房里礼让着围坐火盆取暖,丫头端来茶水和干果攒盒。金宝拈了一颗蜜枣丢进炭火里,噼啪燃烧后,窜出一股子甜香味来。

    林婵也不和她虚妄,先笑问:“我听闻你要把金宝给出去?”虔婆笑回说:“曹娘子灵通的很!也不瞒你,我教养她这些年没少花银两,如今正是她报答我的时候。刘八爷四品官儿,相貌威风,出手更是阔绰,知金宝还是清倌儿,答应会温柔小意地待她。我倒瞧不出他有甚么不好来,反觉这是金宝的造化。”又朝金宝瞪一眼:“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金宝心生不快,冷笑道:“我没这等福气,你爱给谁给谁去。”

    虔婆把脸一沉,叱喝她:“都怪我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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