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卿辞乐,陛下盛赞。”
往事悠然,如今到了这年轻人的口中,何其荒谬。
只闻座下人继续道:“荣皇后当时已怀有身孕,陛下怜惜,抬为贵妃。后有梁南卜算,陛下不计,仍封后授印,好在其子早夭,再无子嗣,大兴数十载,尚且太平。”
“陈宴。”仰靖安提醒,“你在跟朕历数往事?”
陈宴摇头,又摇了摇头:“陛下可知,荣皇后那一舞,名为杨柳依,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与君绝?”
“陛下可又知道,那卿辞乐,便是辞情曲?”
“陛下以为那一舞,舞的是天下昌平,可是陛下。”陈宴一字一句道,“荣皇后那一舞,舞的是家父,从那一曲后,荣皇后便是陛下一人的,再没有前时情绪。”
仰桓皱眉瞧过去,仰靖安的拳心已然握紧,似乎下一刻便就要爆发出来。
然则仍旧有人不怕死道:“陛下应知,荣皇后此前与家父,已然定下婚约。”
是知道,只是那时候派出去的人已经清理干净了,哪里能想到,那先时男子,竟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眼前,不仅没有死,还做了他的爱卿。
“陛下,一个女子怀着身孕,在这般时候献舞,别的是哪个君,辞的是谁的情?”陈宴没等他想,接着道,“那是她跳给家父看的,告诉他,她的决定。荣皇后选的是陛下,一直是陛下。”
仰靖安的手指已经泛了白,外头有更尖锐的一道枪刀入骨之声,闻来心惊,却不及面前年轻人平平声线下的字句令人动容。
“为了让陛下安心,为了让陛下与自己无隙,荣皇后甘愿日日喝下陛下送的断子汤,甘愿受人戳脊梁骨,更是甘愿——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陈宴呵呵一笑,“早夭——哪里有什么早夭,陛下不愿这个孩子好好活着,荣皇后就遂了陛下的愿。”
“可即便如此,仍是有人不想放过她,不想放过她手里的后印。”陈宴抬起头来,“便就是陛下,陛下又有哪一次,放过了她呢?”
“天灾人祸,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个,陛下没曾在心下算在她的头上?陛下以为,她就当真瞧不出来么?”
“放肆!”仰靖安站起来,“你!你是谁?你又是谁?”
“我?”陈宴垂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承载了荣皇后所有伤痛的人。若非我还活着,或许,她早便就放手。”
“陛下,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但凡求生,便就是错的——比如微臣。”
“微臣今日,愿以这一条贱命,换陈太师与荣皇后一个全尸。”陈宴说罢便就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唤的是陈太师。
“你是——朕的儿子……”这一次站起来,仰靖安已经微微颤抖。
陈宴摇头,轻笑:“不是。我谁都不是。”
“你……”
“我允你进来说清楚,是叫你来送死的吗?!”一道声音自外边传来,接着还有一道歃血声,蒋岑提剑进殿,“陛下!坞巢余匪已全数剿灭,禁卫中策反之人也清理干净,北疆军何少帅方才已经带领我等清理了宫中金胡余孽,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竟是当真递上一个折子,这一路奔袭,哪里有空写折子?
仰桓冷不丁出声:“父皇小心有诈!”
“殿下为何觉得有诈?”蒋岑纳闷,“殿下怎么还不高兴了?”
“父皇!”仰桓回身,“此前宫中金胡人等已经全数拿下,何少帅此前才与儿臣汇报过情况。”
“哪一个少帅?!”蒋岑反问。
“自然是何将军之子,何守清!”
蒋岑收剑入鞘:“陛下,那就没错了。何守清此番入京是受殿下之命,还带了好些金胡与大兴通婚后的边关人,面貌上确实很像金胡人,但是早就已经被大兴同化,根本就不会金胡话,微臣一问就出来了。微臣说的金胡人,乃是守在城外伺机而动的金胡兵!”
罢了又提了声道:“殿下说何守清是少帅,不妥不妥。北疆军虽归朝廷,不得擅授军旗,然则从来分得清嫡庶尊卑。微臣提了何守兴出来,林副将可就乖多了。”
“对了殿下,何守兴说前时收到过殿下恩泽,仍想要见见您,不知殿下可有空闲?”
“蒋岑。”回答的却是仰靖安,此时不知可是错觉,蒋岑一眼瞧去,只觉他似是一夕苍老,再往边上,却是瞧见秦知章也立在当场,一时间本是吊儿郎当叉着的腿便收起并拢,站直了些。
仰靖安本欲再说,话到嘴边却是招了招手:“拿过来吧。”
“父皇!”仰桓突然唤了一声,手指竟是直接扣住了仰靖安的手腕。
仰靖安一顿,便是蒋岑都收了脸上神色跨前一步。
“太子当要如何?”仰靖安压低了声音。
仰桓咬牙,却是扭过头来看向蒋岑:“蒋公子好气派,若非是本宫留意,当要被你骗了去。父皇!这蒋岑与陈家多次合谋,怕是一丘之貉,父皇绝对不要被他骗了去!”
“放手,太